死地（1/2）

“怀悯，你可知何谓慈悲”

“惩恶扬善，可谓慈悲”

“你可知何谓众生”

“普天生灵皆谓众生”

无上真佛轻轻摇头，面上的笑似有似无，似能为一啼哭的小儿落泪又似能冷眼看万人永坠阿鼻。他不曾开口，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入菩念圣佛耳中。

“怀悯，你下凡去罢，人世走一遭，该懂的你便都懂了，去罢。”

菩念圣佛双手合十，只道声“是”，便步步走下莲坛。

菩念圣佛在人世间走了五十年，治过强抢民女的恶霸，埋过曝史街边的饿殍，救过命悬一线的伤兵。但他依然没能明白，他不懂此行的意义，也不懂真佛让他走的这一趟是要让他明白什么因果什么缘法，所以他从不停下脚步。

凡世与神域的交接之地至北极寒，不知何故在万万年前竟生出万恶苦海，苦海之中无草无鱼，神域称其为“死地”。万万年来天帝从未放弃调查万恶苦海的来由，却始终也没能查清这是谁的恶，又是谁的苦，能凝成这般怨念深重的魔地，甚至连邪魔都无法在这苦海中生出一个。

菩念圣佛站在苦海结界外，眼前只有一片灰雾，除此之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雾里弥漫着一股沉沉死气，包裹着的不知是恶，还是别的什么。怀悯只觉得，这里或许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当初众神为免无辜凡人误入死地，也为防妖魔冥三界心怀不轨，来此觅得惊世邪力祸乱六界，为万恶苦海设一结界。但北地至寒，莫说是凡人，就算是妖魔冥界的人来了，五脏六腑也皆要冻成冰石的。在他看来神域之人素来“多此一举”惯了，这似乎是神域向来的行事风格。佛界不理神域事，怀悯不欲多想。他轻轻摇摇头，踏入浓雾中。

进了苦海界地，菩念圣佛却发现这里面和外面看见的大有不同。外面看，以为此地定然是大雾弥漫遮天掩地，进到里面却是一丝雾气都看不见的。稍想便知，那灰雾便是结界的实体。

因着死地逆天而生，内里的天地山水是一片混沌。菩念圣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苦海中央的一座小岛上，而结界却消失不见了。说是中央，但岛的四周都是一望无尽的海，所以岛的具体位置实则不得而知。他又抬头，却发现头顶之上仍是一片海，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苦海上还是在苦海中了。苦海之水呈黑蓝色，死地内寒风凛冽，海水却纹丝不动，只兀自散发着黑蓝的幽幽磷光。

他要找的答案没有找到，便不着急出去，自然也不急去追究那结界究竟去了哪里。他一边念着心经一边往前走，明明站站在岛上可以看见四周的海，走动起来却像永远也不能从岛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似的，但他也只是不急不徐地走着。

看见前面那个小黑点的时候，他已经不知走了多久又念了多少遍心经了，那黑点让他微微蹙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快找到了，他觉得他快找到了。

菩念圣佛成佛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已经成了圣佛，久到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有多久。出家之人，总是不那么在乎时光流逝的。但他总有些地方不那么像个佛，这大概是无上真佛让他下界来的原因吧。这么想着，他走得更快了一些。

那小小的黑点在菩念圣佛眼中越变越大，他想着，定是在哪一世他与这石头有过什么因缘际遇，才让它如今在这天不天地不地的死地点上他一点。

“阿弥陀佛”他道。

然而越到近前，他越觉得有什么不对，那石块周边似乎笼罩着一层薄纱，似有似无的，却足以让他看不清楚那石块的本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