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1/2）

虽然隐隐看见了远处的城池，但两个人四只脚真的走到城门下，还是着实花了一番功夫的。

怀悯在人间走走停停五十年来，除了死地里那一次速移诀，从未动用过任何法术。但死地诡异，这不能说明什么。

这番人间一趟，是历练，也是修行。既然来了，一行一动便都要用凡人的方式。

尽管怀悯几乎已经忘了如何做一个人了。

沙漠是凡间和神域交界的另一结界。出了沙漠就是进了另一“界”了。

怀悯和程尘站在城门下，身后的沙漠就成了荒林。

“乐央城要地，出入人等自觉出示通关文书！”

城门两侧整整齐齐站着二十个大胡子守卫，一遍一遍大声地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出入城通告。

怀悯长的斯文，皮肤又过分的白，配上一袭玄色袈裟，整个人显得有些病弱。

守卫见他病病殃殃的样子，又是个出家人，嗓门儿不由自主地小了些。

“小师傅，请出示你的通关文书。”

然而这已经放小的嗓门儿还是吓了程尘一跳。

他小猴子一样从怀悯身后跳了出来，却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于是做出个凶恶的表情死死瞪着守卫，好像随时准备扑上去。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乃一介云游野僧，无家无庙，云游至此，不曾拿到通关文书。”

“那便恕我们不能放行了。”

“施主，贫僧一个病弱的和尚，带着个从荒林子里捡来的傻子，决计不是什么坏人。”说着，怀悯便咳了两声。

“望小师傅谅解，在下也是职责所在！”

“施主，我们二人在城外荒林迷路许久，几天来水米未进。贫僧饿死便罢了，出家人魂归天地，也算是一种圆满了。但无论如何贫僧也不忍心看这心智不全的痴儿饿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守卫看看在病和尚身前张牙舞爪龇牙瞪眼的小傻子，有些动摇了。

这二人手无寸铁，一傻一病，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怀悯一手藏在衣袖下，拧了程尘垂在身旁的胳膊一下。

程尘吃痛，不知道怀悯为何忽然如此，他不敢出声，眼睛里一下溢出泪来。

怀悯又猛地咳了几下，几乎要咳出血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不信，我二人便只能饿死在城门边了。”

守卫于心不忍，周围来往的人群中的好事者也开始投来探究的目光。

“好了好了，快进去罢！”

“善哉善哉，多谢施主。”

怀悯终于带着程尘进了央乐城的门。

“怀悯，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你怎么说谎话？”

“这不算。”

这不算吗？这当然算。怀悯出家以来没有破过任何一戒。从前碰到这样的情况，只绕过去便是了。如今不同了，他带着程尘，想让他多学学，多看看。自己不会的事，或者说不会去做的事也可以为了教他而去做。

他带程尘出了死地，来了人间，就要助他成人，对他负责。

程尘第一次看见这样多的人，兴奋之余又有些不自在。

此时的程尘头发脏乱，几乎衣不蔽体。但他还看不懂路人投来的或嘲讽或厌恶或嫌弃又或是怜悯的目光。

他只觉得不自在，他不想被这样看着。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只是紧紧攥住怀悯的衣袖。

这样心里居然就真的多了些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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