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敬爱的老帅哥们（一）（1/2）

我第一次见到我们班主任，就是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那时的我扛着大包小包途经新生报到处奔往宿舍，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树荫底下乘凉的他。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就是即将陪伴我度过三年高中的人生导师。

其实说是老帅哥，他还真不算老，1981年生人，我高一那年他也不过才三十出头。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后来上了大学学设计，入门的时候老师就盯着我的水粉画，问我平时是不是一个特别强势的人。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于是就问老师：老师你为啥突然这么问呢？

因为我看你的画法，绝大部分女生都接受不了这么硬朗的线条和这么棱角分明的笔触。老师拿着笔一边画画一边淡淡地跟我讲。

其实我也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十分漂亮却又十分严厉的老师忽然笑了：都没什么。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时正处于青春期的我更是变本加厉，受不了一点委屈。

只是后来我才明白，有些委屈确实不能忍，可有些委屈，退一步，还是越想越气。

我上高中之后的第一个委屈来源于军训时的内务整理：当时老帅哥把我们所有人的床铺都拍了照，晚自习时在班里一一放映。曾媛的被子叠得特别板正，于是得到了班主任的大肆赞扬，而我因为担心被夏末秋初的蚊子咬到体无完肤而在床上放了一个蒙古包一样的蚊帐，引发了全班的哄堂大笑。

于是当天晚上万分窘迫气急败坏的我回到寝室，立刻无比利索地拆了蚊帐，前后最多十分钟。

如今回想起来，那简直是我有生以来拆蚊帐拆得速度最快的一次。

高一整整一年，班主任老帅哥在正值青春期的无比拧巴的我的眼里都是一个十分势利的小人：同样是参加英语作文比赛，明明我交得比学霸早，他改作文却先给学霸改，最后才轮到我，这不是势利是什么？对班里的同学百般不信任，甚至发展了好几个同学作为眼线每天跟他汇报我们的学习表现以及早恋情况，不是小人是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对付我们这一群即将跨入成年的未成年人，这都是必要的手段，无可厚非。可这在当时的我看，这简直是无耻到令人发指。

积怨积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可那时的我实在是太怂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找他当面理论，于是只得在我们寝室的厕所里偷偷地哭。

说是偷偷地哭，但其实那天我哭得分外大声，堪称声嘶力竭，无比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欲盖弥彰。

其实当时在我室友的无限关爱下我是边哭边骂的，但是我忘了一件事：这世上最大的谎言之一，就是女人们说的所谓的我会保守秘密的。

直到后来老帅哥多次找我谈心，这才逐渐解开了心结。

高一一整年我都过得无比痛苦：个人能力有限，只能用大把的时间换成绩，每天拖着过分疲累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心灵奔波在教室、食堂与宿舍之间，几近崩溃。

最让我痛苦的是高一数学：明明不是很难，明明很多同学都能考到140多分，而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我却只考了75分。

而更让人痛苦的是，那一次我别的科目考得都特别好，以至于就算数学只考了一半的分数，在班里我依旧是前五名。

如果我的数学再考得好一点呢？不敢想象。

那时我特别想要很好很好的成绩，这种执念甚至超越了我对吃喝玩乐的向往，让一个高一的学生提前过上了高三的生活，让我一个花季少女牢牢地被捆绑在了教室，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过着两眼一睁学到熄灯的苦行僧式的日子。

甚至现在想想，都不觉得后悔。

如果没有我高一时相对牢固扎实的基础，就凭我高考时将近崩溃的心态，恐怕结果跟现在相比还要差上许多。

当时正处在中二期的我所有的人生目标都指向了两个字：强大。

可那时的我实在是太过弱小，唯一能让我强大起来的就是我的成绩。大概也正因如此，我对成绩才有着这般浓烈到化解不开的执念。

后来我的成绩确实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上去了，从中考时的一百名开外到高一暑假前期末考试的前三十名，可谓步步艰辛，一路血泪交织。

大概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对老帅哥的印象才有了改观。

老帅哥带的是文科班。我们学校虽然地处孔孟之乡礼仪之邦，但重理轻文的现象一点儿也不必别的省差。后来我才知道，当时高一期末的年级前一百，只有八个人选择了文科。

当然也包括我。

我和老帅哥的和解是在高一下学期。说是和解，但其实是我单方面的改观，因为老帅哥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成见。后来我才明白，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敌意，不过都是当时中二愤青时期的我一厢情愿的臆想。

那时的我正值人生中第一年住宿舍过集体生活，还有许多自私自利的陋习带在身上。有一天中午我就因为几道物理题做不出来再加上一次考试没考好悲恨交加而冲我其中一个室友发飙了，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受到了以寝室长为首的全寝除我之外其他成员的批斗：大致意思是说，不管我自己的情绪是好是坏，冲别人发泄就是不对。

就像胡适所说，世界上最下流的事，莫过于把一张生气的脸摆给别人看。

现在想来，我实在是无比感谢我当时的室友们：这个道理，着实让我受益至今。

高一下学期，伴随着无数学习与生活上的苍凉，我的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我的头发也日渐稀疏起来。

据我亲爱的妈妈回忆，我的头发最少的时候，扎起来的马尾辫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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