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34 · 失恋的狐狸(1/2)
奥白森低着头手执割线机专注地作业,虽然是第二回来了,可胡非还是相当紧张整个人僵硬地绷着身子。
“小非,放松点儿。”奥白森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有啊。”胡非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依旧绷得死死的。
奥白森笑叹,他问道:“小非,你是中国哪里的?”
“广东。”
“我的顾客有不少是广东人。”
“咦?巴西那么多广东的?”胡非瞪大眼睛。
奥白森解释道,“我以前刚接触这一行的时候是在香港跟随一位纹身老师傅学习,他的手艺放在全球也是数一数二 ,上门去找他的人特别多,其实不仅是广东人,中国以及世界各地都有人慕名而来。”
“那白师傅你除了香港以外到过中国其他地方吗?”
“不要叫白师傅,叫老白就好。”
“好吧,老白,你去过其他地方吗?”
“呵呵,没呢,要不哪天你当地陪带我玩遍你们祖国的大江南北?”
胡非点头冲他笑嘻嘻地应允:“可以啊,下次你去中国告诉我一声,吃喝玩乐都算我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聊着聊着,胡非很快便忘却了刚才内心的紧张,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奥白森背地里的引导还是相当奏效的。
“老白,你知道吗?还有两天就是我们中国的农历新年。”
“那刚好跟巴西的狂欢节碰在一块呢。”
“真的吗?!那我今年的生日要跟春节和狂欢节一起过了,那太棒了。”胡非露出按耐不住的兴奋表情。
奥白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胡非,接着他的话语顺其自然地问道:“你说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出生那天是大年初一,我家里平时给我庆生都是过的农历,所以今年的年初一就是我的生日。”
胡非跟奥白森说话的时候总是摆出一脸真诚的笑意,想比起来,这位戴着口罩看似温文友好的纹身师则是坏水浑水 全往肚子里藏,胡非隐约感觉到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发现真相,别说发现,他的狐狸鼻子连嗅都嗅不到。
“小非,是什么样的念头驱使你跑来纹身?”
胡非窃笑,“这是我喜欢的人的象征~”
“哦?是你的namorado (男朋友)?”
这个词他懂,但胡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呢。” 而后胡非一怔,为什么他一上来就是问的男朋友而不是女 朋友?
“难道是rolo?”对方又问。
这个词语他就不知道了,“什么是rolo?” 胡非虚心请教道。
“就是跟你有染的人。”
胡非慌忙摇头又摆手的,“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了,其实我跟他只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关系而已。”
“所以就是说你喜欢对方,但是却还没有告白?”
胡非撇了撇嘴巴支支吾吾嗯了一声,感觉怪难为情的。
这时候胡非的手机里传来简讯,是罗格斯找他。
驯鹿:你在哪儿?晚上7点,“求真者”到拉帕区酒吧街24号店汇合
FOX:知道了
胡非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他略带歉意地对奥白森开口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今天 先到这里好不好?
“客人说了算。”奥白森笑道,他当即停止作业,将割线机的电源断掉。
“实在不好意思了,明明我才刚刚来没多久而已,但你不用担心,费用我还是会按照整小时付你的。”
“没事,你是孟越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咱两之间别总是钱钱钱的,这多不好。”
“可是……”
“想感谢我的话,要不下次过来的时候再给我捎吃的?这回我可要吃你亲手做的。”
胡非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那好吧……但是你别嫌弃我做的东西难吃。”
“一定不嫌。”
胡非嘴角往上高高扬起,笑出一朵灿烂的花。
“不是说汇合吗?其他人呢?”胡非左看看右瞧瞧,除了自己和罗格斯以外其他队友连影子都不见。
“他们早就来过了,领完东西就到包厢里喝酒去。”说完罗格斯将一个暗灰色的硅胶手环交到胡非手中。
“这是齐教授给大家的,人手一个,戴上它吧。”
“是用来干什么的?”胡非拿着手环反复看了又看。
“每一个手环里都记录了与其相对应的使用者的各项身体指标数据,它会时刻跟踪我们的体能状况,当我们进入第 三形态的时候,手环会开始运作,它随着后人类的变形而自动调节大小和松紧度,再根据我们当下的身体极限来计 算我们能够承受动物化的最长时间,在接近临界点的时候手环会发出警告,这样就大大减少了第三形态的使用风险 。”
“那还真是个不错的东东。”胡非将手环戴在手腕上,他决定马上实际操作一下。
“驯鹿,帮我把衣服带会去,有劳你啦。”
说完胡非弯下腰假装捡东西钻到了桌子底下,五秒钟过后,一只胸口雪白,背部毛发绯红的赤色狐狸爬了出来,狐 狸身后还拖着一根蓬松大尾巴。
他现在就要过去魏明顿让他瞄一瞄自己现在的姿态,可不是胡非自负,但他变成狐狸的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漂亮又 可爱。
胡非走到包厢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里面的人就猛地推门而出,差点儿没把胡非撞飞,还好他动作迅敏跳到了边上 。
刚才推门走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魏明顿,他拖着一个女生的手,那个女生是个很漂亮的拉丁美混血儿,胡非以前 从没见过她,估计是魏明顿最近才认识的。
他们两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往外面逃窜,接着胡非又看见邓肯从包厢冲出来要捉人了。
“混蛋,有本事你滚回来再跟老子单挑一轮。”
魏明顿转过身朝他比起中指,然后带着女生跑远了,气得邓肯直跺脚。
胡非赶紧迈开腿以最快速度追着他们狂奔。
那两人拐进小巷里头才停了下了,他们靠在墙上吁吁喘着气,然后扭头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魏明顿便将女生拉入怀中抱住,他开始亲吻她,在她的唇边轻轻触碰,见女生并不抵触,他进而把那一 吻加深,再加深,两人打得火热,难分难舍。
这一切,都被躲在垃圾桶后面的那只小狐狸看在眼里。
对胡非而言,这个世界上真没有什么事情比亲眼目睹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更令他揪心疼痛了,其实从一开始 ,他就知道他已经输在了性别这条起跑线上。
胡非找罗格斯要回衣服以后独自一人回到住所里,他连房间的灯都没开就疲惫地跌进床中。
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刚才魏明顿和那个女生拥抱接吻的画面,胡非抄起枕头蒙住脑袋,他努力不 让自己去回忆这些,可他的大脑好像有意跟他作对似的,越是想要制止越是历历在目。
黑暗中,手机的屏幕亮起,短信铃声提醒胡非有人给他发来新的信息。
胡非心里一片烦乱,他拿过手机准备关闭电源好让自己耳根清净来酝酿悲伤情绪。
关机以前他习惯性扫了一眼屏幕,看见发信息给他的人是奥白森,胡非想了想,觉得看完以后再关机。
这是一张手绘的Q版图画,上面用彩笔画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小狐狸站在那里尾巴翘得老么高,它用它那双毛茸 茸的肉肉的小爪子挡住眼睛,看上去好像很害羞的样子。下方是一行手写的字体:来自小狐狸的问候;)
胡非微乎其微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回复道:这是你自己画的?
不久,奥白森又发来一条短信,这次小狐狸图画的下面又多了一行文字,上面写着:有人居然怀疑我的作画能力, 不开心;P
胡非忍不住笑了。
FOX:你在干嘛呢?
纹身师老白:在跟你聊天
FOX:我说的是,跟我聊天之前你在做什么?
纹身师老白:完善你的纹身图案
画奥白森拍了一张手绘图传过去给他看,那是一头目光如炬表情威严肃穆的孤傲白狼,它的形象传神生动跃然纸上 ,让人产生一种随时会从二维平面蹦出来的错觉。奥白森的画工真不是盖的。
FOX:我突然好像不太想继续纹身了
纹身师老白:为什么?
胡非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他把今晚上看见魏明顿和那个女生的事情打在输入框中,打着打着,胡非又 把内容全部删掉,重新再打。
FOX:纹身比我想象中痛呢,我看还是算了……
胡非掀起衣服摸了摸腰侧的位置,胡非原本的设想是将一头白狼纹在身体右侧的,因为覆盖面积较大,目前奥白森 只是完成了纹身工程的1/5。就在这个时候,胡非跟他说打掉纹身的念头,奥白森决定要弄清楚这小狐狸到底在搞 什么飞机。
他直接拨通胡非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老白?找我有什么事?”
“你突然跟我说不打算纹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
奥白森打断他,“少来糊弄我,我知道你根本不是因为怕痛。”
胡非不语。
“小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令你不开心的事情?”
胡非又一次魏明顿,心中阵阵难受。
“因为你的上司?”
“……老白,为什么你会知道?”
奥白森呵呵笑了两声,“果然如此。”
“……”
“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我……”胡非停了下来思索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今晚上去找他,然后发现他跟一个女生 在一块,我看见他们接吻了,而且还……”
胡非越说越难过,他的语气低落又萎靡。
“我喜欢那个人很久了,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平时他对我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我一直以为只要继续坚持一把 就能看到希望,我现在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如果换做是我,当我看上某个人的时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奥白森问他。
“不知道……”
“我会用尽一切哪怕是肮脏不耻的手段把那个人弄到手。”他的声音突然变调,宛若一条充满威胁的烈性毒蛇,让 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我做不到那样。”
“那当然,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好孩子。”
“这是贬义句吗?”
“我在夸你,没听出来吗?”奥白森笑道,而后又问他:“你真的决定放弃那个纹身?”
“我想考虑一阵子先……”
“慢慢来,不着急,有答案了就告诉我。”
“老白,谢谢你陪我说话。”
“呵呵,那我的谢礼呢?”奥白森调侃道。
胡非忖思了一会,“要不这样,大后天我生日,你过来,我请你吃生日蛋糕。”
“当真?”
“除非你不愿意过来。”
“你确定你愿意见到我?”
“那当然,你过来找我,我随时都欢迎。”
“成,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许反悔。”
胡非嘿嘿发笑,“那,晚安。”
“嗯,安。”
挂线以后,胡非又收到一张照片,那张手绘图画上,一只Q版的蜜獾正拽着小狐狸的尾巴将它高高地掀起来,然后 龇着牙齿一脸坏笑地耍流氓用爪子戳小狐狸的屁屁,惹得小狐狸甚是委屈撅起嘴巴哭哭啼啼。
胡非扑哧地被逗笑了,他将图片保存了下来。
中国的时间比巴西快了11个小时,因此当巴西还是除夕之日的时候国内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胡非上午接到了父亲胡铮打来的越洋电话。
“喂爸爸”
“宝宝,爸爸祝你生日快乐和新年快乐!”胡铮在电话中语气高亢地说道。
“谢谢爸爸,你也新年快乐,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胡非笑道,“有在家里看春晚吗?”
胡铮笑了笑,“没呢,晚上的时候跟你易叔叔到外面逛花市,买了几盆年桔和一些花回来摆设,刚刚才到家,本来 12点那会儿想给你打电话的,小区这里家家户户都跑出来放鞭炮吵得很,一直等到现在才安静下来。”
“易叔叔他在干什么?”
“他呀,他在给年桔上面挂利是来着,你要不要跟他聊两句?”还没等胡非回答,胡铮就把电话交到了易森鹏手中 。
虽然胡非平时喊他做叔叔,可易森鹏并不是胡非在那种意义上的叔叔,他是胡非父亲的伴偶。
胡非在两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他是一直跟着爸爸生活的。胡铮原先是部队的军人,退役以后毅然转行从商, 起先大家都不看好他的转型,可没想到后来竟被他混出了头,生意做得是相当成功。
从胡非有记忆开始他就和爸爸还有易叔叔三个人一起生活,因此胡非理所当然地认为爸爸和叔叔应该在一起,等到 胡非长大一些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两个相同性别的人在一块整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这种行为叫做同性恋。
他的父亲是个同志,和易叔叔是曾经的恋人,后来在家人各种阻挠打压之下,胡铮和易森鹏分了手,并且在隐瞒自 己性取向的情况下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儿子出生以后,胡铮心里一直内疚,认为自己不仅辜负 了易森鹏,还愧对于老婆孩子,于是在事情继续错下去之前狠下决心跟妻子摊牌挑明了真相,他妻子一怒之下跟他 离了婚,走的时候连孩子都丢下不要了。
胡铮自觉亏欠了儿子胡非很多,因为自己的自私,他不负责任地将一条生命带到世界上,最后导致胡非没有了母亲 ,失去了完整的家庭,胡铮实在很对不起他,于是在打后的日子里,胡铮唯有用加倍的疼爱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 错。
胡铮在离婚不久后便低声下气地去找易森鹏向他认错,各种倒追,在挨了不少虐以后总算将易森鹏的心重新捉了回 来,并且暗自发誓永不放手。两人总算重归于好,一起同居至今。
因为易森鹏没有孩子,而胡非又是胡铮唯一的儿子,他自然把胡非当自己亲生孩子般疼爱,比起胡铮是有过之无不 及。
因此每当有人问到胡非的妈妈是谁时,胡非便会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自己没有妈妈,可他却有两个世界上最爱他的 爸爸。
电话那头,易森鹏还没开口打招呼,胡非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叽里呱啦兴奋说了起来。
“易叔叔,新年快乐!你收到我之前给你寄的特产了吗?喜不喜欢?对了,你们年夜饭是在家里吃还是下馆子吃? 吃的什么菜?好吃不?刚才逛花市的时候人多不多?热不热闹?都买了什么花回来blablab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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