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1/2）

俞珵这次量的体温达到39度，整个人烧得意识不清，所幸陈医生来得及时。昨晚的低烧让医生误以为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今日再细细问诊，确认是流感。

流感大流行的那一年，俞珵还未出生，但向泽川那时候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对“白布满村”的景象还有很深的记忆。村子里第一个感染流感的人，也是像现在这样以为只是普通感冒。直到疫情严重时，他们才知道这是会死人的病。

向泽川眉毛拧在一起，板着一张脸看着医生给他打退烧针，说：“去医院。”

俞珵昏昏沉沉，好似在做梦。他梦见了小时候生病发烧，母亲抱着他急忙送诊，他叫喊着说头痛，母亲就抱着他的头说：“小玉儿不怕，医生很快就来了。”

他现在没有头痛，也知道自己在生病，因为身上太热了，就像有一团火在身上。这团火忽大忽小，每当他想要呼救时，火总会变小一些，让他以为不用再被烧。他正跟火搏斗的途中，突然跌进了一个怀抱，好像在跟他说别怕。

这一天晚上，俞珵一连做了好几个梦。等他醒来时天还没亮，毫无意外一睁眼就看见张生安伏在自己的床前，他没敢乱动怕吵醒对方，只好四处打量这间病房。隔壁床铺上还睡着一个人，身量挺高，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那是向泽川。向泽川此时正闭着眼，安静地躺在那儿，俞珵有些意外他会在这守着，又接着想起他睡醒前的最后一个梦。

高大挺拔的大榕树坐落在院子中间，将整个院落分成东西两边，大大小小的树根从粗壮的树干上攀爬缠结，怀抱着整棵大树。

这棵古树是他们家的守护神。俞珵和张生安在树底下拿着一根长棍子逗鸟儿玩，师爷见到了，让他们别顾着玩。

鸟儿全都被吓飞了，俞珵觉得无趣，又扯着张生安上二楼房间里找别的乐子。

俞珵贴着墙壁走，打算悄悄从书房经过，结果还是被父亲看见了。父亲当时正和向叔叔下围棋，向泽川见了他便跟他打招呼，笑着问他：“小俞珵要学吗？”父亲便回他：“他这小子闹得很，静不下心。”

俞珵喊道：“阿爹你胡说。”紧接着就爬到了向泽川的膝盖上说，“要学的。”

这些都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但当时自己有跑到向泽川的身上吗？他有些记不起来了。

俞珵正盯着向泽川，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对面的人便睁开了眼，吓了俞珵一跳，下意识地闭上眼装睡。

紧接着俞珵便听到他起身下床，走到自己的身前问：“醒来了？”俞珵赶紧睁开眼。

张生安听到声音也跟着醒过来，问道：“少爷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俞珵的烧已经降下来了，除了喉咙干痛，提不起精神，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坐起来，正想回答的时候，只觉得鼻子一痒，他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唾沫不可避免地飞到向泽川的棉外套上。

俞珵一时之间有些狼狈，犹豫着是否该道歉，就见向泽川从床头上拿了件厚毛衣和外套递过来让他穿上，又说：“睡了这么久，这会该饿了。生安，你去买些粥回来吧。”

俞珵没什么食欲，摇头说不饿，向泽川道：“先吃过早餐才能吃药。况且，你现在脸还很红，就别由着性子来了。”

向泽川陪他在病房里等了一会，看他把粥都喝完了，把药吃了，才说：“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先好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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