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乱坟掘尸夜惊魂（六）（1/2）

放眼望去，硕大的宅邸各处都布满了面色严肃的影卫，黑暗的角落处也安插着无数致命的机关。

这并不奇怪，甚至连齐王也默许了程家这样布置，甚至送出宫内最杰出的影卫之一，命他率三十人誓死保护程门安危。

程门作为医门世家，所藏稀世奇药不计其数，门中弟子更是身价不菲，若不防护得足够严密，家底早就被贼人给掏干净了。至于齐王这么做是否藏有私心，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下令保护的是程门，而并非程家。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在诸多影卫地闪掠而过。晨风轻佻地撩乱那个黑影头上的发丝，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青衣窜到一处屋檐上时，终于停下脚步，将自己隐匿在阴影之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的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嘴唇微动。

“他救了我。郁金三两，蒲黄二两，水煎一杯，温水送服。”

他下意识地去按下腹，传来一丝细微的疼痛。

程清之……怕是已经发现自己昨夜受伤的事了。

半柱香过后，有一男子轻飘飘地落在瓦片之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似是踩着云雾而来。身上玉白黑纹袍倒也潇洒，一头黑发披散而下，年纪约摸有二十五左右，脸上轮廓棱角分明，带着玩世的笑意，眼中却有一丝狠戾。可再一细看，衣服上根本没有什么黑纹，几乎都是混着血水的污泥，连头发上都沾着几根折草。

程流之随便绑了下发尾，把脏兮兮的外袍脱了，直接往旁一丢，被暗处的人抬手接住。

“青衣？”程流之一怔，“你是在等我？”

“二少爷，您……”青衣看到程流之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不由得吃了一惊，回答也慢了一拍：“……回来了。”

程流之怒道：“还用想吗？又是被清之坑的！”

青衣想到那个被裹得只露出眼睛的女童：“他带回来的孩子难道就是……”

“没错，是我让清之救回来的。”程流之问，“你是来确认这件事的？”

“属下和那孩子打过照面了，她并不害怕我，应该没有认出来。”

“那便好。”

“……是属下无能，让您把小少爷也卷了进来。”

“两手准备罢了。若我处理完那些尸首后来不及赶回乱葬岗，事情可就糟了。所以宁可被清之发现，也绝对不能耽误了时辰。果不其然，我只比清之早到一步。”

“是属下想得太简单了。”

“计划本来就存在着诸多变数，不可不留后路。”

“属下记住了。”

程流之长叹道：“青衣啊……”

“属下在。”

“其实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清之跑来我房间把我捶醒，很难过地问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他。”

青衣沉默了半晌，许久后才回道：“原来他也知道啊。”

语气带着几分嘲笑，也不知是在笑谁。

“是啊，早就知道了，不过有些事情装作不知道会更好一点。”程流之凝视着上空的新月，慢悠悠道，“不过呢，因为我当时睡得正香，被人弄醒后气得不行，所以我就跟他说，其实你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一个人刚来程家不久，难免有些害羞，也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所以总是装出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样就会显得很厉害。我还让他多和你玩，让你习惯了就好了。”

青衣：“……”

程流之捂住脸，悔恨道：“结果他不久后遇到萧玉也这么干了……”

“……二少爷不愧是万恶之源。”

“什么万恶之源！我看你们现在相处的挺好的。”

“大概就如同二少爷所说，习惯了。”

程流之点头，忽然问道：“青衣，你昨夜所穿衣物呢？”

“属下回到程家时已近天明，其他兄弟多半转醒。时间紧迫，我回房换下血衣后便匆忙赶去当值，血衣便……”

“速去烧了，免得让清之那个猴精察觉了。”

“是。”

青衣应了一声，转瞬便消失在风中。

回房之后，青衣效率极高地把昨夜那身衣服扔火盆里烧了，谨慎地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

在这等待的期间，他又掏出怀里那张纸看了起来。

“他救了我。郁金三两，蒲黄二两，水煎一杯，温水送服。”

这二十个字他都快认不出来了，却依旧没移开目光，在火盆的映照下，他的脸上似乎还闪烁着丝丝暖意。

“大黄！大黄！”

青衣的脸刷的黑了。

程清之继续捶门：“大黄你在吗大黄！”

青衣明明脸上青筋都要爆开，却硬是等到火盆最后那点火燃尽，这才起身去开门。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程清之自言自语道：“大白天就睡觉是不是肾虚啊……”

“哐！”门被踢开了。

程清之刚好走了没几步远，听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只见青衣眼神不善，双拳紧握，呼吸深重，似乎在克制些什么，忙问道：“你……没事吧？”

青衣看到程清之眼里不可作伪的担忧，怒气散了一些，但还是冷着脸问他：“你有事吗？”

程清之心想这可不妙，赶紧过来先把青大爷扶到凳上坐下，自己去把差点散架的门给扶正，勉强关住后才转身看着屋内的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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