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彦还是先生（1/2）

“如果你那时候不救我，我会开开心心的，在深渊里面呆一辈子。”

公孙华彦是华字一脉的第三代人，他父亲出生的前一个月，祖父母的阴谋败漏，被公孙淼关进虫谷大牢里面喂了蛊。祖父的灵力全失，双腿也被虫子咬的不太灵便，后半生只能依靠轮椅生活。祖母为了保住父亲，被蛊虫活生生的吃干净了血肉，只留下一个被薄膜覆盖的小怪物。

父亲十五岁的时候，公孙淼带着桃乡老鬼来虫谷大牢参观。可能是感受到了一线生机，父亲枯瘦的手从缝隙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老鬼的衣服。手心被磨烂处的血液与老鬼外衫上的桃花融在了一起。

“还挺好看的。”老鬼蹲**子，用手指挑起父亲的脸看了看。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挂在了他的脸上，笑着问公孙淼：“不听话的狗还要留这么久？”

“啧，不如我帮你养着吧。我家里缺个能治病的。”

公孙淼没有说话，老鬼便当他是默许了。劈开牢门，将父亲拉了出来。

父亲说那是他这辈子见到的唯一一束光。

“林家是我们的恩人，可林白石是我们的仇人。”

从小起，父亲就一直在对公孙华彦重复着这句话。让他记到心里，刻进骨子里，甚至在他的背上刺上了桃乡老鬼的画像。

公孙华彦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讨厌那么一个长相乖巧，惹人喜欢的孩子。

公孙淼给他们一脉的下的蛊会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而且随着传递次数的增加，蛊虫的毒性就会越来越大。

在公孙华彦八岁的时候，毒性已经完全蔓延到了他的脸上。原本精雕细琢的一张小脸变得坑坑洼洼，黄色的脓水从伤口处不停地冒出，一张脸总是湿漉漉，脏兮兮的。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他是生了恶疾，一旦靠近便会被传染，变成那副脚上生疮，脸上流脓的恶心样子。

都说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桃源乡。这青山绿水，桃红梨白，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管就是个待在地底下活着的小怪物。

可能父亲也是这么觉得的，给他了一副面具，让他平日带着。身上更是被缠绕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一丁点儿皮肉出来，免得吓唬到别人。

可是皮肉腐烂的恶臭却是在身上倒多少胭脂水粉也无法掩盖的，所以八岁的公孙华彦一个人来了后山别院，独自生活着。

无论是什么布料，只要在他身上粘过，便会变得恶臭不堪。即便是洗到发白，也无法将那股味道去除。

但是公孙华彦还是坚持每一天清理自己，可是即便如此，骨肉腐烂的速度并不会变慢，而外人的恶意，也绝不会消失。

“喂，怪物，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小怪物别躲在别院里面不出来啊？”

“啧，别来山泉这里拿水，山脚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恶臭味。”

有疯狂的野兽在他心里滋长着，叫嚣着。可是反击只会得到别人的殴打，因为他不仅是个丑陋的怪物，更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

“他们说这个院子里住着一个魔物。”

前些日子瞎闹磕碎了大门牙，被家主关在后山别院里面抄家规的林白石用脚勾住树枝，蝙蝠似的倒挂在那里，好奇的研究着公孙华彦。

月光下的林白石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芒，皮肤宛如上好的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泛着些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星。

是公孙华彦从小到大未曾见过的明亮景色。

林白石把自己挂在树上晃悠了老半天也没能看清公孙华彦的脸，于是他古灵精怪的转了转眼睛，松开了勾住树枝的脚。

“哎呀。”

脓水渗过衣物沾染到了林白石裸露的手臂上，一股清爽的香味穿过重重阻碍刺进了公孙华彦的鼻腔中，让他整个人都一个激灵：完了，这是林家的小家主。

自己怎么会，冲过来抱住林家的小家主呢？

会被，打死的吧。

就好像抱住了一个烫手的山药，公孙华彦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傻愣愣的待在哪里，直到林白石从他怀里主动跳出去，这才恍然若失的低头看着自己烂的只剩下白骨的手。

“那群人就知道胡说，明明就是个人嘛~”林白石笑嘻嘻的背手抬头望着公孙华彦：“你身上暖暖的，是人族的味道。”

公孙华彦脸上的破布被风吹开，露出了腐烂的坏肉，他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谁都不知道后山那个小怪物是怎么勾搭上林家少主的。在那群弟子还想去欺负公孙华彦时，林白石坐在树枝上晃着腿，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握着软鞭，笑嘻嘻的问他们：“师兄师弟们也是来找阿彦玩的吗？”

从那以后，林白石洁白无瑕的衣衫上开始时不时的出现黄色的污点，他总是抱着一堆看不懂的医书往后山跑。整日里也不到处胡闹了，只是静静地坐在公孙华彦身边刻符咒，就可以刻一整天。

“整日就知道往你公孙哥哥这里跑，尽添麻烦。”烟灵儿嘴上说的厉害，脸上却没有丝毫责备。她提着热腾腾的桃花羹过来，为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孩各自盛上一碗，又端出了一碟小菜，招呼道：“阿彦来尝尝，白石平日里最喜欢喝这个了。”

“是！”

公孙华彦他何德何能让林家家母为他盛羹汤？受宠若惊的端起碗，也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灌，就连嘴角也被烫出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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