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警察（1/2）
追尾现场。
孔腾和那司机说好全责赔偿之后就给交管局汽修店打了电话，然后拉开路虎后排车门坐了上去，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后，他磨磨蹭蹭地把手放到澹灼大腿平摊开的杂志上，开始皱着苦瓜脸哭诉：“澹哥，那小子劲儿可真大，你看我手腕都青了。”
“待会儿你留下处理。”澹灼把杂志抽出来“啪”一下砸到他手上，继续旁若无人地看。
孔腾瞬间化身嘤嘤怪，“嘤嘤嘤澹哥你冷酷你无情……”
“你别无理取闹。”
孔腾刚想试图发动技能“小拳拳捶你胸口”，澹灼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他只好住了手，消停了不到一分钟又开始抱怨：“澹哥那案子咱们真的要留下来跟进吗？咱们只是恰好路过啊，这鬼地方也太热了。”
“你刚刚没追尾咱们现在已经在当地局长办公室吹空调了。”
孔腾小声逼逼：“说得好像不是你先开错路一样。”
“你赔钱。”
孔腾：“…………”
澹灼又随意把杂志翻了几页后插回了座椅后背的置物网兜里，抬手看了下手表，问：“车怎么还不来？”
孔腾打开软件看了下定位，回道：“快了，应该马上到，就一百多米了。”
“嗯，你赔钱。”
孔腾整个人往下滑了一截，软绵绵地瘫在了后座上，熟练地编了条短信“撞车了人没事打点钱”给他母上发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收到条到账提示短信。
孔腾收起手机。
“澹哥你也太抠了，又不是出不起，这下回去我爸又得带着我看存款看存粮，从他买彩票不中奖谈到为什么我还是没对象。”
他夸张地捂着心口，瞪着的一双圆眼看起来泫然欲泣。
“车到了。”其余的澹灼一个字儿都没多说，转身就下了车。
孔腾:“……行吧”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孔腾下车比了打了个手势和司机算是确认了身份，澹灼正朝着它走过去，走了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身返了回来。
孔腾看到澹灼又折了回来，笑逐颜开凑上去：“澹哥我就知道你言不由衷口是心非还是放不下我，你一定是担心我悲伤过度精神不佳一个人根本处理不好所以留下来陪我的对……”
“吗”字还没出口，澹灼就拐了个弯，连他衣服边儿都没挨着。
孔腾内心奔腾而过一万只草泥马，他忍气吞声跟在澹灼身后，看着澹灼径直走到那个被追尾的司机面前，说了声“对不起”后轻飘飘离去。
孔腾内心奔腾而过的一万只草泥马又奔腾了回来，将他三观践踏了个粉碎，所以刚刚告诉自己天气太热不想下车来人拦住别人叫你下来还一副宁死不从样的人是你澹灼的双胞胎弟弟还是你澹灼精神分裂啊摔！
孔腾内心还处于UC震惊部加日漫狂吐槽状，澹灼已经坐到了叫好的出租车里，很快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不带一点点留恋。
孔腾彻底放弃治疗，他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站到了被追尾的司机面前，幽幽开口：“你觉不觉得他就像个智障？”
像智障一样的澹灼此时正在出租车上玩保卫萝卜，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灵活操作，最后一波怪物清完后，目的地也到了，在司机师傅期待的注视下他关掉游戏给孔腾打了个电话。
孔腾刚和新认识的不知名战友对澹灼进行了激情辱骂，不免有点心虚，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喂，澹哥呀，怎么啦？”
“到了，付款。”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孔腾努力不让自己的白眼翻出天际，迅速去打车软件结了车费，心中默念了十次澹灼是个大傻逼后才感觉心情舒缓不少。忽然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刚刚车费要40？？？这里离陇县公安局也就两条街啊，他忙把软件打开，看到终点显示陇南大酒店后，孔腾彻底没了脾气，他蹲在了路边，开始考虑待会儿修完车买份外卖下点老鼠药带回去把澹灼毒死的可行性有多大。
另一辆出租车也抵达了城南小区，包强很快付了钱，两人朝小区走去。
大概是天气原因，小区里有点空，中央广场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小孩在儿童区荡秋千滑滑梯，看护大人都缩在旁边的绿藤走廊里，大上午的太阳毒辣，大家应该更趋向于窝在家里吹着空调吃冰西瓜。
蒋燃只觉得自己步伐愈发沉重了，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刚想抬手把夹克脱掉，就不小心看到包强侧着的小肥脸上一副“蒋副队真的好厉害这么热的天都不脱衣服铁血真男人”的表情。
于是蒋燃伸出的手把夹克又，紧了紧。
两人照着胡天光发来的地址一路摸到了荆诗淼家门前，包强摁了门铃，不一会儿里门打开，一个穿着家居服的中年妇人隔着防盗门看着他们俩，形容憔悴，眼里防备疑惑相交杂。
“是，胡天光胡队长派来的吗？”那妇人试探着问，看来胡队已经提前告知了。
“嗯嗯对。”
包强忙掏出了证件给她看，对自己和蒋燃进行了简单介绍，门便打开了，那妇人侧着身让他们进去。
蒋燃进门先四处打量了一下，城南小区在县里算是中高档小区，荆诗淼家格局是三室两厅，楼层处于二层，公摊部分少，房间面积很足。进门玄关一过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一个小阳台，里面摆着不少绿植和花卉，直走便是客厅，再往里的承接走廊尽头那间应该是主卧，左右那两间就是次卧了，蒋燃走两步就看到了沙发背景墙上悬挂的那张超大全家福，大红色的背景，上面四人都笑的一脸灿烂，明媚极了。
中年妇人引蒋燃和包强到客厅的深色软包沙发坐下，胡桃木制的茶几上已经放置了两个透明的玻璃杯，她拿着杯子去了即热式饮水机，不一会儿回来把两杯水放在了蒋燃和包强面前，热气袅袅婷婷的飘出来又很快四散消失。
“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淼淼……荆诗淼的母亲汤碧真，你们需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们。只希望能早点抓我害我女儿的凶手，让她瞑目。”
那妇人先开了口，眼睛有点红，里面的疲惫藏都藏不住，昨晚必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包强还是第一次面对死者家属，不免有点紧张，他朝旁边偷偷看了看，却见蒋燃还在四处打量，没有问话的意思，便拿出了记录本，回想了一下来时路上百度的安慰大全，酝酿了一下，他说：“额……汤女士，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打起精神来，荆诗淼在天堂也会……”
汤碧真带着浑浊的眼睛更红了，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蒋燃听的头大，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汤夫人，请问荆诗淼平时有没有自杀倾向？”
汤碧真明显一怔，然后面色有些悲愤，一口否定：“不可能，昨天淼淼早上出门，说自己要去和朋友过生日，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中午还来过短信的，怎么会去自杀。”
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两只手缓缓捂住了脸，肘关节抵在了膝盖上，身体也在微微颤动，然而转瞬她又突然抬头，声色俱厉的斥道：“所以如果你们警察不负责想要以自杀结案！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淼淼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杀啊……”说罢她又垂下了头，开始无声的流眼泪。
包强有点尴尬，刚想说什么被蒋燃用眼神制止，蒋燃从茶几上的纸巾盒中抽出几张来到汤碧真身体右侧举着，声音平稳的像无风的湖面：“荆诗淼是在自己寝室死亡的，死因为安眠药致死，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现场还有第二人出现。”
汤碧真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蒋燃不说话，安静地举着那几张纸巾等她情绪缓和过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汤碧真才接过了蒋燃手中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语气慌乱：“警察同志可是淼淼她真的不可能自杀的，淼淼她不可能的啊，我刚刚只是一时有点着急才乱说的，我相信你们，我刚刚都是瞎说的，你们不要因为这个怠慢淼淼的案子啊。”
汤碧真身子往前挪了挪，两只枯瘦的手不安的抓在沙发边上，双眼直直地看向蒋燃。
蒋燃没有躲避她的眼神，语气平静且坚定：“不会。”
汤碧真看着这个年轻警察，他模样儿很好，细长的眼睛直视自己，话语简短只回了两个字，进门时候自己甚至觉得他穿的太奇怪了，但是现在她剧烈起伏的情绪却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揉了揉太阳穴。
“抱歉，失态了，警察同志你们继续问吧，我一定配合。”
蒋燃并没有磨蹭，他语速很快：“嗯，总共三个问题，第一荆诗淼或者你们家里有人服用安眠类药物吗，第二荆诗淼有没有男朋友，第三荆诗淼昨天出门带了什么东西。”
说完蒋燃就站了起来，微微低头使自己还是面朝汤碧真：“可以给我指一下荆诗淼的房间是哪间吗？我想先去查看了解一下，这位包警官在这里记录，我刚刚的问题您回答他就可以，如果有其他事情您觉得很重要也可以告诉他。”
汤碧真指了指走廊右边那扇白色的门：“是那间，平时我们也不进去，淼淼出门前都会反锁，我想着你们今天来了应该是要检查的，把备用钥匙找出来插上了，我没有进去过。”
蒋燃道了声谢，放慢步子过去转动钥匙推开了门，大白天房间里的窗帘竟然拉着，里面一片昏暗，他有点诧异，打开手机手电筒找到灯开关按了下去，然后轻轻虚掩上了门。吊灯已经亮了起来，撒下一片柔和的灯光。
他开始认真观察，房间还挺大，但是摆的东西并不多，进门右手边紧挨墙角摆了一张单人床，蒋燃清楚认出来床上那四件套是某小众奢侈品牌的，他走过去把床单床垫枕头被子细细摸了个遍，然后转身去了旁边的乳白色北欧风梳妆台，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各类水乳霜精华液，双层透明多格收纳盒里长长短短粗细不一的口红唇釉最少摆了上百只，蒋燃过去把三个抽屉打开，里面全都是指甲油耳环发带之类女生的小玩意儿。他转了个身，走到对面四开门白色木衣柜，双手同时开了两条缝儿又关上了，全是衣服，让人头大，待会儿让包强看吧。
最后蒋燃走到遮光窗帘前，伸手拉开了半边，嘴角微翘，原来小天地在这儿啊。
窗帘后面是个两米长左右的飘窗，铺了一层鹅黄色软垫，右手边尽头放了个那种最普通的白色羽绒枕，一条米色薄被随意团成一团丢在左边角落，蒋燃坐在飘窗边把背包放在地上，从里取出双新的脚套穿上，然后他把窗帘合好，十指交叉放在脑后躺了上去。
新视角，蒋燃朝右撇过头，透明玻璃外是一条足够两车通行的柏油马路，两边有绿化带和透水砖铺成的人行道，对面十几米还有一栋楼，阳台一左一右分布，中间还夹了扇双格窗，推算下应该是五号单元楼。
蒋燃把头摆正，突然察觉眼角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状若无意地扭头，双眸里闪着犀利的光芒，把二至五层共4扇窗户和8个阳台很快谛视了一遍。
阳台上空荡荡的，窗户边也阒无一人。
蒋燃轻轻嗤笑了一声，侧身把背部留给了那幢建筑物，然后他在心中慢慢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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