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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约是鬼。
这是柳洇现在的想法。
坐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吃着饭的英俊男人,是她的饲主。今年二十九岁,在某家证劵公司上班,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用现在的话说,他是霸总。要是柳洇能早几年遇到,他就是标准的小鲜肉、小狼狗。
柳洇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要从六个月前说起。那天日头很足,晒得柳洇几乎又死一次,那时候她还确信无疑自己是一只传统意义上的鬼。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她睁开眼后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连续呆了三天,据说鬼只能在阳世待七日。七日过后,灰飞烟灭。
可惜她不知道黄泉路要怎么走,只记得“来世花朝,不见不散”八字,似与人有约。
满目的高耸树木,黑森森的,压得阳光都透不进来。远处是几幢从未见过的房屋,相隔甚远。
树林边界有一条官道,她从未踩过如此柔软又坚实的黛蓝色路面。那官道上会有看起来光滑冰冷的大盒子驶过,极其迅敏,几乎是一闪而过,很吓人,有几次都直直穿过她的身体。
偶尔也有人走过。不过他们打扮甚是怪异,没一个人能看到她。她试过穿过他们的身体,对方面色如常,一无所察。她对着他们叫喊,也没人能听见。她捡起树林里一根细小枝桠,那些人却只盯着空中浮动的枝桠,随后落荒而逃。
第三日,柳洇正提着衣摆看自己的脚后跟有没有落到地上。她总会出现一些突兀的念头,比方说这次的“鬼爱踮脚走路”。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黑的上下式衣裳,很笔挺服帖的样子,倒是一副好身材,不过实在有些有碍观瞻,虽然是没露什么肉,可那熨帖的下裤直看得柳洇脸都要烧起来了——腿是真长。
她红着脸抬头去看来人,想着反正对方也看不到她,应该不会发现自己方才的失态。
谁知对方此刻正一脸不悦地看向柳洇,还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注意到柳洇对上来的视线后迅速错开眼,也没停步,直接从她身旁侧身而过,看起来就像是有意绕开。
这人比她高大得多,柳洇才堪堪及至此人胸口。他从柳洇身边走过,没几下就走远了。
柳洇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
没想到那人竟皱着眉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柳洇一个激灵回过神,趁着他还未走远,啪嗒啪嗒地小跑追上去,也不敢搭话,只是暗暗跟着。
大约走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此前她并不知道这条官道竟有如此长,午后日头有些晒了,柳洇渐渐感到脱力,鬼大约是真的不能照太阳的吧。
柳洇脑内突然响起“鬼最喜扒人肩头”的声音。于是她跃跃欲试地向前蹦跶着往男人肩上跳,可惜对方步伐迈得太大,她须得助跑才能追上。
自信一跃——
挂上啦!!!!
那一瞬间柳洇是很兴奋的,双臂搂住那人脖子。
还没等她松口气,那人却踉跄了一下,从他后背看上去,脖子……依稀能看到青筋暴凸???
那人的声音闷闷地透过他的后背传至柳洇耳内:
“这位……小姐?你能放手吗?咳咳咳……”
什么?!
柳洇当时很混乱。迅速从那人身上下来,羞耻感贯穿了整个鬼,从头发丝到脚后跟。
那人已经转过身来了,高大的身躯遮住了一部分灼热的光线。柳洇在他的阴影里头都不敢抬,支支吾吾道:“实在对不住,这位公子……我……”
那人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但又迅速压下,他没等柳洇说完,转身又走了。
柳洇虽是没抬头看他表情,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该是面色不善的。
可这越发引起柳洇生疑,这男人该是能看到自己的。机会难得,她在这处呆了两个日夜,才遇到这么一个能看到自己的人。随着气力的流失,她蓦然生出一股紧迫感来,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坐以待毙。
柳洇又快步追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次没走多远,那人似乎是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柳洇,一脸不耐烦并且戒备地说:“你跟着我有事吗?”
柳洇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想着能让对方接受的措辞,总不能上来就直白地说:“我是鬼,我觉得与你有缘”这种话,骗鬼鬼都不信。
那人大概是看柳洇神色纠结:“你要是迷路了,这条路下去有警卫室,你可以去那里打电话叫人来接你。”
……警卫室是什么东西?电话又是什么?阳世的人怎么行为举止都如此怪异?
日头越来越晒,柳洇有些晕眩,大概是刚刚跟着他耗了太多气力,现在她感觉自己腿脚发软。
她必须说点什么来让这人信她。
“这位公子……我是来找人的。来世花朝,不见不见’。我似乎与人有约,可是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我没时间来陪你玩什么古装游戏。这里是私人别墅区,一般人进不来的。你要么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你,要么自个儿乖乖顺着这条路下去找警卫员。”
“……”
这个男人说的话,柳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只能从他的话里抠了个能听懂的字眼,谨慎地发问:“唔……电话是什么东西?是人嘛?我要怎么打才能让他来接我?”
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洇,仿佛在看一个智障,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柳洇心里暗道:他不会觉得我是在戏弄他吧?我该说什么挽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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