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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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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月来曲房十分忙碌,练曲的,合舞的,置办行头的,上下打点的。事实上曲房一直都有这番忙碌光景,只柳洇近身的还是头一遭。

可再往深里说,这其实同柳洇没有半分关系,上上下下都有各司其职的人,柳洇也单是凑了个热闹,平日里该练什么还得练着,基本功不踏实看破天来这热闹都与她们无干。

而半月下来选剩下的院女依然意难平。柳洇这帮七八岁的小姑娘还行,往后日头还长;小玉儿姜姜这类十三、四岁的,正是出头的好时机;而兰薰这类十八、十九快二十的,却是越早谋他路越好。否则等着她们的不是粗使丫头,就是被赶到外三曲做个最低贱的女妓。

出戏当日,因人手不足,张嬷嬷点了几个小姑娘去宜春院帮忙。阿婉、楚儿虽是教坊出身也是头一遭去前院,因而格外积极,早早就起了床打扮妥当,在门口候着张嬷嬷。

剩下二十来人大多也没真心思练指法,出戏是院女们人人向往的事,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就算落选了也要偷溜去前院看看。

这里面胆子大冲在最前头的便是姜姜,小玉儿被嬷嬷选走帮忙了,她怎甘心一人留下?

这么熙熙攘攘你追我赶一圈下来,曲房里竟剩了没几个院女三三两两、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那四根弦。

到了晚上剩下的院女也偷起懒,早早回房歇息去了。与柳洇隔了一个座的兰薰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最后只剩前一排老实巴交的阿椿还在位子上。

但这对于柳洇来说没任何区别,她早已暗暗下定决心和阿椿划清界限。

三株昏黄的烛光跳跃在莲花烛台,滑下来的蜡油凝固在铜制烛台上。不知从哪里传来水滴落在地面迸溅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因着房内的悄寂被放大了数倍。十一月的寒风又格外凛冽,呜呜地透过紧闭的门缝竟有凄厉怪响。

柳洇与阿椿依然没有半句交流,连眼神都没给对方一个。只是从各自不复平稳清脆的拨声来看,两人对现下的境况都有点儿发怵。

柳洇起了回屋的心思,时辰距离曲房正常结束早了半柱香,她想早些回去还能为阿娘早些煮粥。于是她停了拨弄的手,摘下指套抱着琵琶往门口走。

那边琵琶声颤了颤,却没有即刻停下。

柳洇当作不知,推门出去,外头天黑全了,隔壁的琵琶班里早没了人影,而另一边的箜篌班、中阮班等几个班还点着灯,里面传来嘈杂乐声。

柳洇猫着腰蹑手蹑脚去器库放好琵琶与指套,走出院门往左边走去。

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后面隐约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人踩在草上的脚步声。

柳洇没敢回头,这条路走了近三个月,来往出入的人在柳洇看来都是脾气暴躁、动辄便会拳打脚踢的黝黑汉子,他们身上总有一股子汗味,衣着也不如当初随娘住在中曲时见过的华贵旖丽。

她怕惹上麻烦,故而加快了步伐,转角处有一棵落了叶的**,隆冬季节干瘪的树枝张牙舞爪地往天上延伸,树身有两人合围粗,与转角的墙面构成了一个夹角,刚好够一个小孩容身。

此时的她心如擂鼓,全身血液几乎都要往头上涌,她听到那串脚步声渐渐响起来,在转角处犹豫踟蹰了片刻,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刺骨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吓得蹲坐在地上等那人走远,这时突然有压抑的女声从另一边幽深窄仄的巷子里传来。

柳洇的耳膜鼓响,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悄悄从树的阴影里探出头,有声响的那条巷子堪堪只够一个成年人通过,连转个身都难。而她却在墙上看到两条拉长的人影起起伏伏,隐约还有急不可耐的黏湿拍打声。

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场面,绷足了气息悄声往巷子里张望。她听到属于男人与女人的沉重喘息,一声响过一声的,肉体拍打的声响。她看到墙上拉出来一高一矮、一强壮一纤细的人影,前前后后好似打架一般互相撞击。

她不太明白但又模模糊糊猜到些什么,这过于强烈的震撼使得她有片刻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半响她回过神来,咽了口口水,而那边刚休的战场随着女人的调笑又开始了一轮新争战。

柳洇跌跌撞撞从树背后出来,撒开脚往家的方向狂奔。可她无论如何跑,脑中总不断浮现出刚才的影子,两颗脑袋靠在一起的啧啧作响声,两道沉重的呼吸与火热的低吼。这让她把夜夜从雀儿姐姐房里传来的声响结合起来,顿时有了更让她脸红心跳的联想。

原先只闻声不见影,练声就只是练声,如今看了真刀实枪的场面,从此练声便有了旖旎的幻想。

柳洇脑内一团乱线,正不管不顾跑着呢,不成想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样的身量,同样的弱不禁风,双双跌到在地上。

柳洇抬头一看,原来是面露惊慌的阿椿。

可阿椿睡的大通铺在曲房右面,她来左边干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撞面,两人都有些尴尬,两厢僵持不下,柳洇开了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椿扭捏着站起来,像是不好意思极了,她看着自己脚尖说:“我路过。”

“可你不是睡在休憩院的吗?”

“我……我……”

“不说我走了。”说着柳洇便绕过她。

背后阿椿却叫住她:“洇洇?”

柳洇回头,自打进了教坊王歆君不知什么缘故把她名字改成“柳洇洇”,因而这里人人喊她“柳洇洇”,没人知道她本名是少了一个字的“柳洇”。

“我知道你一向怕黑,就……就来送你回家。”

“刚才跟在我背后的人是你?”

“你走太快,我跟丢了……”

阿椿仍旧不敢看她。柳洇看着这个昔日好友,心里着实委屈。

“阿椿。”

“啊?”阿椿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脚尖划拉着枯黄草地。

“我原先是拿你做最要好的朋友的。”

阿椿不说话,她的两只小手绞紧在一起。

“后来你因为我的出身抛弃我,转头和阿婉、楚儿交好,我虽然气,但现在不怪你了。”

“真的?”阿椿眼睛亮了亮。

“真的。”

“那,那我们……”

柳洇打断她:“但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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