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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洇太久未见魏寅璋,心里不免忐忑。她叫华芸梳了淡妆,对着镜奁左看右看:“你说再插一支金钗如何?”
华芸透过铜镜看柳洇,不赞同地回:“银饰更衬姑娘肌肤。”
柳洇在镜匣里取了一支银纹步摇:“会显累赘么?”
“不会,姑娘还是快些好,别害王爷苦等。”
话音未落,柳洇像刚意识到似地低声“呀”的一下,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整了整衣襟裙摆便往王爷住的洞见园赶去。
华芸提起裙子再后头喊:“姑娘!慢些走!步摇要掉啦!”
柳洇顾不得几乎要刮在脸上的首饰,她想自己还赖在床上时王爷就已派人来叫过,她一番洗漱打扮下来,实在是不合礼数——连饭菜都好再去热一回了。
门口遇到早候着的李嬷嬷,她皱着眉头说:“姑娘这成什么样子?”
柳洇急急停住,微喘着拿巾帕压了压额角,背上香汗淋漓:“我害王爷等久了。”
李嬷嬷取过柳洇手中的汗巾:“别胡乱擦。”她细细往柳洇额发与鼻翼间贴了贴:“进去行事千万小心些,别在王爷面前失了体面。”
柳洇乖乖“哎”了一声,随李嬷嬷在自己脸上动作。
嬷嬷身上隐隐有香粉味道,白胖胖的手指动作不停,嘴里却还在数落:“都是好出嫁的大姑娘了,行事还这样毛躁——”
柳洇不响,微微红了脸颊。
“琵琶呢?往日不都带过来的么?”
柳洇这才注意到走得太急竟忘了带琵琶,她同华芸对视了一眼心虚得不行。
巧就巧在这个当口华莘抱了琵琶从后面赶上来,她看到柳洇三人齐齐站在门口,快步跑上去:“姑娘你的琵琶!”
柳洇欢欢喜喜地接过,连道了几声谢:“华莘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话还没说话,李嬷嬷就推了柳洇的背往园里走:“行了行了,别磨蹭了。下次记得不许丢三落四。”
这样一段小插曲过后,柳洇舒了口气,没了先前的紧张情绪。
她抱着琵琶穿过回廊,回廊通往的是王爷日常起居的轩榭,轩榭外边挖了一口湖泊,岸边杨柳与假山相依,湖中荷叶层叠铺展,那湖据说是汪活水,凿了暗渠连接护城河。
她一脚踏进往常同王爷用膳的屋子,王爷早已坐在里面等她。
柳洇抱着琵琶行礼:“王爷恕罪。”
魏寅璋倒是一幅不在意的模样把她叫起来:“本王听闻你病了?”
柳洇回:“一点小风寒,明日就能好。”
“如何病的?”
“回王爷,昨夜吹了风……”
魏寅璋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叫柳洇不好意思极了。
她补充道:“我给阿汪洗澡,陪它吹干毛发,哪里知道初夏的夜里风有这样凉……”
魏寅璋沉声说:“夏日风寒也就够吹倒你这样的……”
柳洇眨眨眼,等着魏寅璋说下去“这样的什么”,魏寅璋却调转了话头:“今日就不必弹了。”
外边候着的婢女进来从柳洇手上接过琵琶。
“坐。”
柳洇道了谢。
端着午膳碟子的小厮鱼贯而入,趁着摆盘的当口,魏寅璋又问:“你养了条狗?”
柳洇的视线从碟子转回王爷的脸:“什么?”
“叫阿汪?”
“嗯,”柳洇点头:“汪汪叫的阿汪。”
“哪儿来的?”
“……”柳洇心虚地挪开视线:“它自己溜进来的,好巧不巧跑进我的院子。”
魏寅璋也不多问,拿起玉箸道:“今日多吃点,特意叫厨房做了药膳过来。”
柳洇盯着眼前那盅喷香的参须红枣炖鸡汤,简直被馋虫勾成五迷三道的样子:“谢谢王爷!”
“不必拘礼。”
待两人食毕,下人先后递上小茶盘与漱盂漱了口。
放在往常柳洇会弹唱几首新学的小曲,魏寅璋会小憩会儿。今日既说了不弹,柳洇坐在一边整个人都透着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无措感。
魏寅璋倒是自自然然地站起身来往门口看:“今日天气晴好,出去走走?”
柳洇忙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好。”
两人一前一后信步穿过回廊,两三步远的身后跟上来几位小厮与婢女。初夏的日头不算大,天淡云闲、碧水漫漫,微风吹皱了湖面,吹动岸边的一排浓密杨柳,柳条随风抽展开来,细细密密地点晕在湖水之上。
“前天夜里下过雨。”魏寅璋突然说道。
“啊,好像是,”柳洇回:“似乎下得很晚了,昨日起来才看到地上有积水。”
“三更天才下的。”魏寅璋回忆。
柳洇看着前面身着枣红深衣的背影,抬起自己的衣袖比对起来,她发现两人纵然同样穿了红衣,王爷的总要比她的暗沉许多。
前面的人走着走着发现后边没了声响,回过头正好看到柳洇甩衣袖,问:“怎么?”
柳洇被抓了包,捻起胭脂红的透纱褙子赧然:“我们今日都穿了红。”
魏寅璋没说什么,眼神像是在看小辈一般,他明白柳洇的意思,解释说:“深色穿惯了,不显脏。”
柳洇粲然笑起来,随口一出:“王爷这样尊贵,还怕衣裳脏污?”
魏寅璋不答,背过身往湖边的水榭走去:“你别低估晚上的凉风细雨,切莫贪凉不盖被子。”
她一连快走了两步跟上,嘴里抱怨说:“前两日原想换床薄被的,华莘非说还不够时日不给换,今日赶巧伤了风却是被她抓了把柄。”
“晚两日吧,等过了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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