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醉酒(1/2)
他们去了楼外楼。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楼外楼自然就在西子湖畔。
严子川点了一瓶上好的花雕,还有几碟杭帮小菜,那酒用红泥小火炉暖好了才送上来,琥珀色的酒水香气四溢。
酒楼里自然少不得唱曲卖艺的,梳着长辫子的姑娘怀抱琵琶盈盈上楼。
评弹花样年年换,书场都用女先生。
长辫子姑娘手挥琵琶,细细柔柔地用一口吴侬软语唱着一折《长恨传》:“……潼关不守,翠华南幸。出咸阳道,次马嵬,六军徘徊,持戟不进。从官郎吏伏上马前,请诛错以谢天下……”
从前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家里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搭台子唱戏,他家地处闽东,听的都是闽剧、莆仙戏、高甲戏云云,听来听去无外乎都是《困河东》、《斩黄袍》、《三国》、《岳传》云云,扶危济困,义字当先。
等到下了山,第一次坐到戏园子去,才晓得原来还有唱才子佳人的戏,唱那落魄书生最后高中了状元,与小姐文定结亲,从此恩恩爱爱,皆大欢喜,瑰丽得不似人间色彩。
严子川听不懂姑苏评弹,只是觉这个长辫子姑娘弦琶琮铮,唱起歌来又如春莺婉转,直唱得人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料来她唱的也是情情爱爱,但到底不知道内容,他忍不住问乔知白:“这姑娘唱得是什么?”
乔知白只是持着酒盏轻笑:“我又哪里听得懂。”
严子川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你听不懂苏州闲话?”
“我是苗人。”他自斟自饮了一杯,“旅居江南……也不过这几年的事。”
“你是苗人?”严子川一直以为只有江南的水才能孕育出这样温润如玉的眉眼,没想到他竟出自西南蛮夷之地,“怎么会突然就来了江南呢?”
乔知白略一挑眉,并不回答。
严子川瞧着他郁郁的颜色,不像是开心,也不像是不开心,就如同花花世界千丈软红都与他无关……他有些恍惚地想,为什么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子,眼睛里面却有岁月的痕迹呢?
堂上那个弹着琵琶的长辫子姑娘仍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苑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酒饮得多了,乔知白的目光也开始有些游离,眯起眼睛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猫儿:“我自幼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七岁那年我就被迫离开故土,一直颠沛流离……”
严子川的手指握紧了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原来他们两个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儿。
他是遗腹子,母亲在生下他后不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但是好在他还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好爷爷,而且爷爷虽然疼他,却不溺爱,十分严厉地督促严子川练剑,不过严子川也是天资过人,小小年纪已经练到了名剑八式的第七式,到底不算辜负了爷爷的期望。
但是他呢?他无依无靠,又不会武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