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春节自救指南(1/2)
那之后的半年后,傅平秋的父母就从北京搬走,去四川安度晚年了。他家的那架钢琴留了下来,摆在客厅的中央,这下本来就不大的客厅稍显得拥挤了些。费尽心思找了傅平秋不在家的时间,偷偷摸摸练钢琴,把曾经的手感找回了一大半——我才知道那些经历我不是忘了,只是没有心情去面对。
当时我还在为电影厂打工,工作时间比较弹性:忙的时候可以加班到脚不沾地,闲得时候可以在北海公园跟着散步的北京老大爷一起喂鸽子。
弹钢琴毕竟不是我的主业,那天终于磕磕绊绊地能顺利弹完一曲后,我仿佛如释重负。
我也可以在他面前文艺青年一回了——在傅平秋的生日,作为特别的礼物,我为他演奏了一首弹得半生不熟的《爱情转移》。
我以为那是他最喜欢的歌,可我也喜欢,这种喜欢好像是会传染的。
从前我希望自己的观众万千,现在我的观众只要他一个人就足够。
我的手落下后,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惊讶:你也会弹钢琴?
弹得真好,我很喜欢,谢谢。傅平秋笑着走过来拥住我,我虽然料到他会这么说,可我知道自己弹得并不好……我摸摸鼻子掩饰道是很多年前学的了,没想到还能重拾起来。
他握住我的手,蝌蚪,你知不知道真正的优秀是装不出来的。
我刚想说什么,男人就倏地压下来,嘴唇带着他独特的味道覆了上来。我躲闪不及,只能任由着他吻。我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吻我的下唇,每次都把那边磨到很红。在接吻上,我大多数处于被动状态,回应得有些敷衍。他就贴在我的耳旁戏谑地说,你们南方人是不是都这么……怎么说,含蓄,别扭、还是害羞?
“等等等等,你不饿吗?我还做了晚饭!”一听到对方开始谈南方人,我果断地岔开话题。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傅平秋好像又被我吃惊到。他好奇地走向餐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丝放进嘴里,片刻后,又意犹未尽地夹了第二口。
真想不到,你做的还挺好吃的。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夸赞。
平时在家都是傅平秋做饭或者直接点外卖,我几乎不做饭。这次难得下了一次厨,即使没有什么经验,但我是不可能容忍自己做出无法入口的东西的。我心道只要严格按照菜谱的流程绝对不会有bug,只不过……以花费的时间来看性价比超低。以后还是点外卖吧……
边吃着自己做的味道尚可的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忽然喊了他一声,神色正经起来。
傅平秋抬头后,我带着忐忑道那什么……春节要到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家……“我是说回上海。”
很快的我就看见对方的第三次吃惊了。
你和家里人说了吗?傅平秋却是很担心地问我。
“我和爸妈提到在北京有对象了,他们就一定要我带回去见见。”我说。其实我心里比他更没底……我了解我的家人,也了解他们的条件是多么苛刻,思想是多么顽固又俗气。
“好,我跟你回去。”傅平秋几乎立刻就答应了。
“你确定吗?我还不算正式出柜,你就不怕万一我爸妈反对,对你可能……”我犹豫道。
如何向家里人坦白——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困扰着我,我考虑了很多很多,觉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必须也迟早需要一个结果。
我真的很怕……如果直接和家里人说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他们肯定是要把我扫地出门的。所以我选了另一条更为铤而走险的方法——直接把人带到他们面前,由他们自己来审视,或许还能有一线机会。
我边想边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傅平秋却只是淡淡一笑,没事,你肯带我回家已经是我最大的惊喜了。如果要承担任何后果,也是我和你一起。
上海外滩。
从南京东路站下车,人潮扑面而来。说实话,大过年的时候魔都的人流一点也不比北京少。
我紧紧拉着傅平秋,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被挤回地铁里找不到路。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据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也是第一次来南方。我们费了不少劲出了地铁站后,终于能大口地呼吸家乡的空气了。在两人呼出的白气中,傅平秋的眼神中充斥着惊讶与好奇,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我奇怪,上海和北京也没有什么不同吧?
不,他摇头,正是因为和北京太像了……我印象中的上海啊,应该是那种样子的才对。
傅平秋朝我描述了一番,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画面: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十里洋场响遍黄包车车夫的吆喝,大街上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洋人,繁体字的华丽招牌下,戴着礼帽的绅士挽着贵妇貂皮大衣里的纤纤细手。
我被他逗乐了,我说你说的那是影视剧中的旧上海,现在早就是新社会了。国内的大城市基本都是一个样。
带着傅平秋逛了一圈外滩,原本以为他该会对豫园更感兴趣,作为本地人,我实在觉得外滩不伦不类,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上海也不是典型的南方风格,论景色还比不上江浙。
傅平秋却能在这逛得津津有味。
心不在焉地在一边等着他和其他游客一起拍照,眼前是看了25年不变的风景,我漫无目的地来回踱步,蓦地又想抽烟。
在飞机上傅平秋问到关于我的父母,其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的我家庭。我爸是个商人,是个势利眼,我妈是搞证券的,比我爸还要势利眼。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的家境还不错,每年出国游都没什么经济压力。我的个性……其实也与我的家庭脱不了关系。
我爸有两个姐姐,我妈有个哥哥,外公还有几个姊妹,亲戚们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基本上都在上海。我的堂哥堂姐都结了婚,最大的表哥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了。我是家庭里辈分最小的,也不小了,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所以每年过年都会被催。我妈的话已经从“侬看看您噶哦里相额小李工资又涨了”变成了“侬看看侬舅舅额尼子额尼子,都喂瞎字了!”(你看看你舅舅儿子的儿子都会写字了!)
其实我大学选的计算机专业,完全是我父母的主意,他们觉得互联网行业发展前景好,现在学计算机的都能拿高薪,就让我也去学。当时我也没什么别的主意,就听了他们的,想想还好我自己也挺喜欢这个专业的,作为工作也不会特别辛苦。
我的生活几乎是被家庭掌控的。
印象中曾经遇到过同性的话题,我的父母都特别排斥,觉得很不正经,在他们眼中,就是和夜总会外面的“站街小姐”一样低俗的群体。他们的眼中是容不得这样的“沙子”的。
可是……令我觉得痛苦的是,我那么爱我的父母。
他们虽然有点势利,但他们也是为我好,希望我能挣很多钱,过上有余裕的生活。这些我都懂……我真的不希望,因为傅平秋而与他们产生矛盾与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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