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瞿钰休息了一两日,便得继续去弘文馆念时,天还没亮就得起来,瞿钰小时候最怕读书,早起上课前,往往需要兰芝叫个三五遍才醒。
然而今时今日境况已经不同了。待兰芝带着其他女婢端着盥洗的清水进来时,瞿钰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在镜子自顾自梳着头发利利落落扎成一把。
兰芝急忙过来:“殿下,我给您梳!”
瞿钰摆了摆手:“不用。你到时候给我满头扎起辫子来还麻烦呢。就这样吧。”
“但……您这也太简单了吧?”
“也是。”瞿钰对着镜子里头照了照,朝兰芝招招手,“你帮我编起来,盘上吧。这头发甩来甩去的,也麻烦。”
“盘、盘起来?”兰芝一双手悬在公主肩侧又一愣,“您这年纪的,哪有人盘头发呀?殿下,我还是替您扎两个辫子吧?”
“扎什么辫子,都一把年纪……”这话说到一半,瞿钰也反应过来,讪讪笑了,“是哦……才十五,哪有人盘头发的。”
兰芝上了手:“那我替您把头发重新扎一边?”
这会儿瞿钰也不拒绝了,点了点头,任她在自己身后拆了长辫重新梳理。等洗漱完到前院去跟母妃请过安,便坐上了轿子。弘文馆设于中朝门下省内,得出紫宸门。瞿钰打着哈欠坐在轿子上一路晃出去。
一行人自南向北,快到紫宸殿时,瞿钰抬了抬手,兰芝便让轿子停下,靠过来问:“公主,怎么了?”
“再走几步,该到东宫明德殿了吧?”
“是,咱们顺着这条路,再往右一拐便是了。东宫寝殿毗邻内朝,为避嫌也就与掖庭离得远。”兰芝想了想,又凑过来小声道,“公主是想去看看太子殿下吗?殿下这会儿应当还未下朝。不如您还是先去上课,课罢回来了,再去也来得及。”
瞿钰听她这话,想想就说:“派个人去明德殿知会声,就说我午膳要过来同皇兄一道用。”
“是,我这就遣人去说。”
兰芝找了个小太监去跑腿,转回身,瞿钰将手往扶手上轻轻一搭,她便招呼着抬轿的侍从往前继续行去。
上午上课的是老学究柴紫风柴大人,一把白胡,两鬓如霜,老人家在瞿钰二十多岁时就作古了。今日见他教《尚书》里《洪范》那篇,瞿钰心下也感慨一句,想说既然回来了,这回一定好好听课。
奈何才听不到半个时辰,她坐在桌前眼皮子就直打架。偏偏这弘文馆内,她坐在第一排,大皇兄要上朝,二皇兄去了太学。老四瞿甫一直低头在桌子底下不知道玩什么,老五这会儿黄口小儿还在上蒙学,余下官宦子弟也没可能与她同排。这般显眼便总少不了柴老先生在她桌前一拍,惊她美梦。
“三公主,你起来说说,何为皇极?”
瞿钰赶忙捧起了书。柴大人把她那册子往下一摁:“囫囵吞枣,死记硬背有什么意思?你直观解释。理解了,再背也不迟。”
瞿钰心底直叹,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想不到回了学馆竟还是逃不掉被先生点名提问。但好在他后面说的这话,便与柴大人答道:“皇建其有极,就是说君王如若要统治天下,那在建立政事的时候,必须要有章法。做君主的一定要为人之先,做人的榜样,对天下所有人都要公正,严明,严守法度,奖罚分明。绝不可有所偏颇。能够选贤举能,认清奸佞,无反无侧,王道正直。故言‘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答的倒也条理清晰。”柴大人捻着胡子,瞿钰松了口气,却听他下一句,“既然你有所感悟,今夜回去将《洪范》抄写五遍明日上课时带来吧。”
“可……您不是说我答的条理清晰吗?”
“既然你懂了,就该背了。公主不想抄?”
瞿钰脸上强挤出笑来:“不,不。先生所言甚是。”
“那明天就不要忘了。”
听后头传出一阵窃笑。瞿钰余光往后一瞥,就看老四瞿甫脑袋埋在书后头,幸灾乐祸笑得双肩直颤。柴老先生直接伸手在他桌前点了一下,他忙直起身,两腿间“啪嗒”掉下本巴掌大的小人书。
“四殿下,您是不喜欢老夫上的这课吗?”
瞿甫今年十二,个头还没开始长,但看他那满身腱子肉就知道合该是个武夫,也是难为他坐在这儿背书。他挠挠头,朝瞿钰这探来一眼求救,瞿钰装没看到扭过头。他只能跟柴大人解释:“没没没有,您的课,对我来说特别……特别受教!”
柴大人蔑了眼他那本小书,清冷一字:“哦?”
瞿甫笑容尴尬地看着他。
“四殿下应当已经对这篇《洪范》记得管瓜烂熟,既然这样,不如今夜先默五遍,明日到课后,再来我这儿背一遍,如何?”
“这……我哪儿……”
瞿钰憋了笑,转过身趁柴大人是背对着自己的机会,冲瞿甫竖起两个大拇指,做了口型和她四弟道:你可以的,四弟。
柴大人一转回身,她又正襟危坐在桌前去了。
“今日讲学就先到此,其他人将《洪范》抄一遍,明日带来。”
言毕,一帮官宦学子都起身与先生鞠躬。柴大人走后,大家伙的也都各自散学。瞿钰等兰芝过来收拾东西,自己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感慨一句:“总算下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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