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二更天了。
寝宫里的那点烛火已燃去大半,瞿钰轻叹着气,手背贴在床上仍处昏迷的少女额上。她最后还是把人抱回了自己宫里,替她换去了身上的脏衣,擦过身子,连同里头那身亵衣也一并换了。
这事儿瞿钰亲手来做,兰芝想帮忙也让她遣下去打水。
待兰芝打水进来时,就看公主已替那小医官换好了衣坐在床旁。她心下还是略有不解,不管殿下与周医官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堂堂公主为女医更衣……听起来总归还是不合规矩。
可她到底是跟在公主殿**边多年了,就算觉得哪里略有不妥,也都咽回肚子里,绝不多嘴一二。
她将水盆放下,拧好湿帕递与公主,开口问道:“殿下,周医官眼下这样……我去女医馆请人来吧?”
瞿钰捻着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替周映儿擦拭去额上的血,她沉思片刻,答兰芝:“叫人时,就说是恩玉公主夜半不适,不要多说别的。”
“奴婢明白。”
这会儿夜已深了,瞿钰除了兰芝没有再让别的婢子伺候。待她走后,偌大寝殿中便只剩下她与映儿两个人。她靠在床边低头看着,映儿眉头紧蹙,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心里难受。眼下境况她到现在都尚未梳理清晰,从宗人府所得消息来看,文箬御医的事与崇宁宫、帏宁宫两边都有关系,明德殿的人也许也知道些什么。
崇宁宫由张贵妃司掌,她与皇后关系历来只是表面融洽,私下感情连一句淡薄都说不上,瞿钰当年在宫中年岁虽小,却也知道贵妃和自己母妃之间或多或少存在的明争暗斗。、
后宫里的女人,抬眼所见也就只有这一方天,回头渴望的也就皇帝那么一个男人。她们终日盼着、等着的,除了情爱,便只有权利。
而权力——权力从来都是最易沾染的瘾,不甘心的人总会想尽一切,即便所作所为已于心有愧都会执迷不悟地固执下去。
可即便是知道了这些,文御医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母妃甚至要用宗人府来将她关押起来。是怕有人找她,还是怕她去往哪方?
而主导这一切的,到底是帏宁宫,还是崇宁宫呢?
她细细思量之间,兰芝带人回来,领来的是个略微眼生的青年女医。进了内寝之后,对着床帐内那道模模糊糊的影子跪下行礼:“在下参见恩玉公主。”
瞿钰侧身坐在床旁轻纱内,透着其中一条缝隙朝外与兰芝递去目光。兰芝就接话:“公主,今日医馆内文御医不再,方御医也不在,唯剩几位良工,这一位是良工赵医官。”
“方御医?”瞿钰就问那女医,“方御医怎么了?”
“回公主的话,夜半十分,宗人府的人突然来了,将……将方御医捉拿去,究竟是因为什么,小的就不清楚了。”
瞿钰见她眼神闪烁,就问:“你看见了?”
她答:“小的当时在房中睡觉,只听见了些吵嚷,并未看见。也是同住的阿姊和我说的。”
如此说来,女医馆内又有一人被抓了。
那这一次,抓人的是崇宁宫,还是帏宁宫呢?
瞿钰沉了沉气,撩起了帘子的一角,朝她招了招手。
那医官见她不再追问,似是松了口气,见状忙起身朝帘子这边来。瞿钰把映儿抱在怀里,将她一只手伸了出去,由她搭脉。
赵医官在旁小凳上坐下,搭过脉后又道:“殿下最好还是能让我再看看您的舌苔。”
“若不看呢,你能开药吗?”
“这……就怕会误诊。”
“你先说说,我有什么病症。”
“只凭搭脉,看您脉象浮弦,应当是表气被郁,有些内热,肝火过旺。”
“若服药呢?”
“吃两剂清热解毒的便可。除此之外,还请您多多休息。像今日这样夜半不眠,容易加重病情。”
“那若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呢?”
“啊?”赵医官让她这句话给弄糊涂了,“谁昏迷不醒?”
瞿钰这时才将帘子撩开一角,搂抱着映儿抬头望她:“你们女医馆的上工周映儿。”
“她……这……”赵医官紧蹙眉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回答之词。瞿钰且先摆手,将映儿在床上放平之后道:“你先别说别的,替她诊治为先。”
“是。”
赵医官忙趋身上前,在床边坐下,先再为周映儿搭了一次脉,又查看过了眼睑、舌苔,转身去翻自己的医箧,取出银针,分别在她手上几处穴位上扎下。
接着又开出药方,等她将这些事做完,瞿钰便将自己床上的帘子放下,示意她跟自己来,把她带到书房。
瞿钰也不与她多绕,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你们女医馆这些天到底发什么了?”
赵医官面色微僵,下意识先做辩解,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公主殿下,小的从来只知医药,这医馆中御医间争权夺利的事情我可不知晓。”
瞿钰也不急,冷声道:“你既然来了帏宁宫,就该知道,这儿除了我母后皇后娘娘之外,便是由我做主的。你是生是死,挨罚还是受赏,无非在我一句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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