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犒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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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敢通过齐州倒腾东西?”一听到淮州,秦钧冷下了声。

“可不是么,”赵江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礼单给他,“据说这回是本本分分做生意,也查不出什么,硬拦着可能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我也不懂,反正你看看罢。”

秦钧看了看单子,足足几大箱他最喜欢的洋酒,并着一些别的东西,甚至还有新鲜的莲子这样的小玩意儿。

“怎么弄?”赵江问道。

搁着以前,收着这些东西,秦钧估计也像被烫了爪子的猫一样,现在却仿佛有了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底气。

“收了就收了,有人上赶着送东西还不好?”他折起礼单,“除了那些莲子什么的生鲜东西,其他的让人都拾掇拾掇,雇个车,我写封信,全送到……北郊大营去。”

“什么玩意儿?你要干嘛?”赵江奇道。

“我犒军。”

“他真是这么说的?”毕元锡笑着问道。

“那还能假了?”卫青山答道,“那洋酒洋货,一箱一箱往车下搬,还问了军官的人数,一人给了一只表,别说我了,老谢的眼睛都看直了,还虚头八脑地推托,我看就数给他的那只最他妈值钱。”

“给你们就拿着,”毕元锡把手里的烟掐了,说道,“我太太有钱。”

卫青山被他酸得呲了呲牙:“啧,有钱有钱,听说要打皖西了?”

毕元锡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唔,皖西,打是好打,人人都知道他家好打,怎么别人就不动弹,还不是都知道吃得下消化不了。”

“消化不消化的,倒是还好说。”

“少帅要带多少人去?”卫青山略思索了一下,“北边留的够么?”

“废话,那是老家,还能空了不成?”

“不是,那,皖西军一直跟姓万的眉来眼去的,上次放你黑枪不还是他们合伙放的吗?”卫青山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打皖西不要紧,万一淮州跟着作妖,我们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儿……”

毕元锡嗤笑了一声,说道:“哪有人管我们有什么事儿,别把你们都给我弄走我就烧高香了。”

“不是,司令这是觉着你手眼通天还是怎么地啊?知道让少帅稳妥些,就乐意看着你天天兵行险招走钢丝?玩杂耍呢?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个累死的劳法吧!”

“行了,”毕元锡被他一顿喊喊得有些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让谢睿挪挪他的屁股,去南边给我看着去。”

卫青山被撵出了毕元锡的办公室,又去烦岳剑云。岳剑云正偷摸窝在自己的小间里藏他“出卖”长官换来的那几坛子青梅酒,卫青山一推门把他吓得手一哆嗦。

“还是你精,你看我怎么说话都挨一顿骂。”

“呵,”岳剑云耸了耸肩,“你是没见着我挨骂的时候。”

“唉,他受了这么多年干气,怎么还任劳任怨的。”卫青山坐在岳剑云对面,抻了抻腿。

“你知道上次我这么说,师长跟我提谁了么?”

卫青山:“谁?”

“耀哥。”

“唉,老李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算他半个师父了。当时真是……要是不让老李跟着司令走就好了,他太招眼了。真不明白,二十多岁白捡的老子,又不是从小把师长拉扯大的,图什么,大不了我们回咨县去。”卫青山有些忿忿。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知道什么叫军法么?是,你老卫骁勇善战,但你双拳敌得过四手?再者说了,我们受罪没什么大事,兄弟们的家眷呢?你那些侄儿侄女的,哪个不是靠着毕家的庇荫,在陵州城里享着天大的福?我听说老谢的儿子还留洋去了,花了好大一笔钱。若是我们窝在咨县,他们能这样?天下之大,师长若是无牵无挂,他走到哪去,谁找得到他,但其他人呢?他怕有人拿你们当耀哥那样,不顾死活地使。”

卫青山沉默了一阵儿,岳剑云接着说道:“道远险狭勇者胜,想保全,光躲也是没用的,他不顶上来抓住点东西在手里,结果只会更糟。所以说,你当你说的那些话他自己不明白么,别再给师长添堵了。”

卫青山叹了口气,也不愿意接着想了。他的注意力被岳剑云手里抱着的小酒坛子吸引了去,问道:“你这什么东西?”

自从打开从岳剑云那偷偷得来的几张小相片,秦钧一脸诡异的微笑已经保持了小半个钟头。

当时的照相机金贵又难用,若非是岳剑云细致,留着心保存,估计仅剩的这几张有些年头的相片也留不下来。秦钧举着放大镜,乐此不疲地找着每张相片里的毕元锡。

那时候的毕元锡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还没有现在这么棱角分明,脸上透着一股子十足的少年意气,穿着也不是秦钧想象中的那般粗野,只是一般的马褂,身上配着的东西时常换着,一会儿是马刀,一会儿是枪。有一张拍的不是毕元锡,他只是在相片的一角无意中被摄进去的,光裸着上身,正兜着瓢水往头上浇。

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估计还因为课上睡觉,在学堂里被老先生打着手板。

这种交错感让他觉得既奇妙又有些唏嘘,他又想起自己的那个梦,若是当初就遇见了毕元锡,跟着他走,哪怕是和他一起去做山匪马贼,日子大概都是高兴的。

入冬,天渐渐冷了起来,陵州的军队倒是无所谓这样的寒气,挺军向西南进发,直接扑向了皖西边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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