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仙观（1/2）

第二日，雪霁初晴。

叶涟舟一夜浅眠，早上听得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黑糊糊的灰烬和烧焦的木柴，倒像是谁家屋灶里未燃尽的炉灰。

炉灰？叶涟舟心中一动，却不知这念从何起。

“公子醒了。”老乞丐朝他点了下头，然后拄着拐杖，跛着脚走到门边，有些费力的把两扇木门拉开。

他出门之际，回首对叶涟舟说:“今儿天晴的好，不似前几日那般冷了，公子也出去走走吧。”

言闭，便慢慢的走出门去。

叶涟舟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去往何处，自他醒来之后，这几日皆是浑浑噩噩，心中好似千头万绪，又好似一片空白。

不过，他还是依言出了门，在观中苦思终究不是办法，万事讲究个机缘，他总得出去碰一碰。

镇上一改前几日的冷寂，今天倒很是热闹，商户铺子，酒肆饭馆，高声吆喝的货郎，还有熙攘的行人，都给这寂寂冬日平添了许多暖意。

叶涟舟置身其中，看着那些或喜或恼的尘世凡人，他们分明就从自己身旁经过，那么鲜活明亮，可是他却无法拥有一丝感同身受。

他连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他只觉得冷，冷到了骨子里。

叶涟舟蜷了蜷手指，手上分明应该有些什么的，有什么呢？暖暖的，软软的，让他觉得慰贴的东西！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随着人流向前缓缓迈步，过于宽大的兜帽遮挡了部分视线，不过无所谓了，他本也不需要辨路。

“娘亲。”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落入耳边，带着说不尽的娇俏可爱。

叶涟舟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在拽着一位年轻妇人的衣角，站在一个花灯摊子前。

那小姑娘拽着她阿娘的衣服，仰着脸左右晃了晃，软软糯糯的撒娇，“娘亲，给我买莲花灯嘛！”

那妇人蹲下身来，动作温柔的拂了拂小姑娘的额发，温声道:“阿爹不是买了一个放家中的嘛，你还没玩几日呢，怎么又要买了？”

“阿爹疼我买过了，阿娘疼我也要买一个嘛。”小姑娘微微撅起了嘴，又扯着她阿娘的袖子，拖长了声调唤:“娘亲……”

她撒娇撒的好本事，直叫人心甘情愿就依了她的愿。

那年轻妇人嗔怪的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话说出来便是藏不住的温柔宠爱:“你呦，下次再撒娇，我可不会心软喽。”

小姑娘见她答应了，立刻喜笑颜开:“娘亲最好了。”

她们买了花灯，那小姑娘便一手提着小花灯，一手扯着她娘亲，渐渐走远了。

叶涟舟却怔愣的回不了神，他的视线随着那母女而去，直到她们被人群挡住，他甚至不受控制的往前追了两步。

那些话盘旋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在遥远到无法触及的地方，越过漫长的岁月长河，他分明听谁说过的，一字一句，萦绕心头，心中突然不可抑制的悲痛。

“借过，借过。”有个货郎从旁边经过，用手稍稍推挡了他一下。

他这才堪堪有了些反应，又垂下了眸子继续往前面走去。

叶涟舟把镇上的大街小巷都走了个遍，游魂一样，从晨初到日暮，足足走了五六遍。

日沉西边，金色的余晖照的屋檐上的冻雪闪闪发亮，就像落了一层金箔。

路上村民渐少，叶涟舟一个人缓缓而行，这是回神仙观的方向，自然没什么人同行。

他本该是形单影只的，可是身后却跟着一个人。

叶涟舟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那道小尾巴，他还特意在镇上多转了一会儿，只是没想到那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保持着不远不近，又不会跟丢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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