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调情（1/2）

艾德.希兰唱道，这种感觉像是坠入了爱河。

第一章 调情

空调进入间歇模式，停止工作。剩下零零碎碎的敲键盘声。

“BDSM曾被认为是一种心理疾病。注意，我说的是SM，而不是性虐待。SM是两个意见一致的参与者在控制范围内进行的权力交换。其三大特征——安全、理智、经双方同意——缺一不可。而性虐待是通过施加痛苦或者完全控制一个非自愿的人，以达到剥夺其快乐的目的。”

一块滑动黑板被移了上去。

“直到上世纪80年代，心理学会将SM从《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中移除，喜欢SM的人们才渐渐被社会接受。新奇的是，这方面的欲望——乐于施虐和乐于受虐——正被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是正常的，甚至健康的。学者们逐渐开始认可它们的潜在心理学价值，比如性和情绪方面能量的发泄。这种发泄人们可能无法通过传统的性行为达成，尤其是在持续高强度的压力之下。有时，SM本身的目的并不是性交，我之前也提过，一场好的性事并非以性高潮为结局，而是以宣泄为终点，即为一种对精神的发泄，情绪的净化。提莫.艾拉客西宁在他的研究中曾指出，暴力、性、痛苦和欢愉，这些词的传统定义在BDSM的领域中都是不适用的。他提到‘换喻’的概念，也就是——先生，如果你不想听，可以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讲堂后排高处射去，最终落在一名灰棕色头发、穿白T恤的年轻人身上。

“抱歉，我在听。”

一阵短暂的沉默，人们收回目光。

“受虐方从痛苦中获取愉悦，‘痛苦’与‘愉悦’这两个词是可以互换使用的。令人难以置信，不是吗？还有，‘伤害’往往是‘冲突’的结果。你伤害了一个人，意味着你俩之间发生了冲突。可是在SM中，‘伤害’是获得双方许可的，因此是‘合作性’的。‘冲突’与‘合作’这两个词也变得可以互换使用了。不过，许多人认为SM是一种疗法，因为他们在SM之后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为了证明一种东西是具有治疗意义的，我们必须证明它对于心理健康有长久的好处，而这一点是非常难做到的。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说，SM并不让你觉得更好，也不让你觉得更坏——先生，请你出去。”

人们再次回头看，依旧是那名穿白T恤的年轻人。但这次，他动作迅速地把便携式电脑、笔记本、手机、耳机，还有一支黑笔扔进书包，从那一排座位中间一边说抱歉一边挤出来。他不紧也不慢地一步迈过两三个台阶，在众目睽睽、以及讲师的瞪视中利落地走了出去。

“如果还有人和他一样不想听，请随时离开。”

没有人动。只是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空调重新开始运作。

“——因此，良好的SM所取得的结果，与传统性交应该是一致的。即为一种身体与自我的联结……”

和风煦日，阳光在街道上洒下一片金黄。此处离教学楼不远，处于学校内部，因此没有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来搭讪。卡洛.艾德里安单肩背包，从里面拿出手机。

——伊恩，出来陪我。

他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在手里颠了颠，猜测它多久会重新亮起。

——我在上课。

二十秒。B-。

——我知道。出来。

又是二十秒。

——请客。

——没问题。

今天的温度不算高，但总是有了空调才比较舒适，所以学校的咖啡厅里有不少人。伊恩背着包推门而入的时候，卡洛正喝下第三杯水。

“你刚上完体育课？”他点完一杯冰的馥芮白，在对面坐下来。

伊恩.菲尔德有着一头褐色短发，黑色眼睛，高颧骨，鹰钩鼻，不难猜测他有着相当一部分的法国血统。他的嘴唇在不笑的时候总是自然地略微撇向下，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卡洛与他是在新生见面会上认识的，纯粹因为聊得来而玩在了一起。相处久后，他发现伊恩为人稳重成熟，没有半分矫饰，做起事来专心高效，只是偶尔投入学习时会有些书呆子的模样。

卡洛尤其喜欢他们之间时常不假言语的相处方式——一起坐着，或者一起走路，从头到尾可以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人觉得尴尬。他们都极享受这沉默，惬意又自在。而且，伊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展露出自己逆来顺受的一面，从不苛求什么，有时对卡洛善解人意得近乎宠溺。

“不。”他回答道，“新陈代谢速率较快，因此需要多饮水。”

“你高中一定不学生物。是喝水加速了新陈代谢。”

“差不多。”卡洛瞥了他的包一眼，那上面拉链还半开着。他狡黠地笑起来。

“笑什么？”

“我很感动。”

“你怎么回事——”

“菲尔德先生，您的冰咖啡。”

伊恩拿着咖啡回来的时候，卡洛正看着外面的阳光。光把他原本灰粽色的头发镀成了巧克力色。伊恩把咖啡放在桌上，咬住了吸管。

“我被某个愚蠢的助教赶出来了。”

伊恩笑了出来。

“你干了什么？”

“听课。”

“看直播？”

“你怎么知道？”卡洛面露惊讶，“还有一些短视频。”

“低俗。”

“以及恶趣味。不，”卡洛翻了一个白眼，“是这样的。”

他说：“如果学生不愿听课，那么讲师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否让学生感到无趣，他的讲课方式是否有问题、难以理解，这类。”

伊恩看着他：“这位呢？”

“他只是在念课件，像个机械人，还是一些网络上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内容。那么我选择性地只听有价值的部分，这没什么错。”

“总会有挫败感和失望，更何况是个年轻的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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