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第十六章

苏望迷迷糊糊冻醒的时候，脑海中仍在思考睡觉时是不是接了个电话。等他终于想起来是谁的电话时，毕超那只耗费巨款用了N多年的海尔手机最终在地心引力与摩擦力的争斗中败下阵来，“啪”一声摔成了三瓣。

毕超应声坐起，茫然四顾，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半边身子扑在地上的苏望问：“干啥呢？”

苏望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捡起分裂得明明白白的三瓣手机，忐忑地说：“手机摔坏了……”

“哦。”毕超眼睛都没睁开，毫不在意，“多大点事，没问题的，电板装回去就好。”说完，又闷头进被窝里睡得天昏地暗。

苏望捡起手机，冷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刺得他直打寒颤。他拾起棉袄披在身上，手有些僵硬，不太听使唤。哆嗦着装好手机，朝手心呵了口气，放在大腿间相互搓了搓，郑重其事的按下开机键。等熟悉的开机铃声响起后，苏望看见界面上的时间，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将手机稳稳当当的摆到床头柜上。

冬季的四九城夜晚很长，凌晨3:36，屋里仍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苏望缩进被窝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子，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穿上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数学书，蹑手蹑脚准备走出门去。

刚一开门，苏望便被外头的景色震撼住。雪已经停了，只是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院里的杂物上、屋檐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洁白，在漆黑的夜里，泛着淡淡的荧光。

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漫天没被踩踏过的雪景，苏望当场愣住，呆呆立了好久。直到凛冽的寒风袭来，苏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转身把书丢到床上，换了双防水的鞋子，一不留神撞到铁盆上，“哐当”一声，就听得毕超嘟哝道：“干嘛呢？”

苏望急哄哄倒热水刷牙洗漱，抽空回毕超的话：“扫雪去。”

“嘿，这大冷天的还学起雷锋来了。”

苏望没理会这话，快速打理好自己，拿起唯一一条围巾从头到脖子裹得严严实实，收拾好书包，轻声带上门，隔着门小声说：“我走了。”

门里毕超口齿不清回了句：“雪地滑着呢，慢点走。”

苏望点点头，也不知是点给谁看，小心翼翼跨步踩上雪地，听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响。走到大门口，苏望回头望了望两行脚印，绽出个欢快的笑来，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苏望，堆个雪人吧。”

时间紧迫，苏望不过转过个念头，到底没停下来，一步一个脚印着急忙慌地飞速行走。不知过了多久，苏望只觉后背都渗出层薄汗，黏糊在秋衣上，压得苏望有些喘不上气。好在目的地不远了，转过这个路口，一座横跨马路的天桥映入眼帘。

“沙沙沙……”

凌晨，万籁俱寂，唯有街道旁一个人影弯着腰，正用手中的大扫把扫雪。道边已被清理干净了一大块，苏望越走越近，脚步声引来那人的注意，那人转过身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扯着硬朗的声音喊：“小伙子，这么早呢！”

苏望走上前去说：“大爷，我来帮您扫雪。”

“呦！”那大爷惊了惊，歪了的雷锋帽下露出一丝花白的头发，“哪里劳烦你了，你这孩子，现在不睡觉，等会儿上学要没精神了！”

苏望默不作声走到垃圾车旁拿起铁锹，拎在手里试了试。那大爷见他不说话，正觉得稀奇，刚准备开口问，却见苏望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大爷，您不记得我了？九月的时候，就在这天桥下面，您借给我二十六块钱。”

那大爷凝着眉头想了想，照着苏望的脸直看，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哦，原来是你啊……怎么？再不跟家里人置气了吧？”

苏望边使着铁锹铲雪，边说：“没置气，我是到四九城来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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