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会等待，姗姗来迟的爱（1/2）

“你喜欢殷言，对吗？”莫镇西轻飘飘的一句话问得林然当场石化，他抖了抖身子，感觉周围雾蒙蒙一片，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不，我，我不知道。”其实他知道，殷言的轻笑，殷言低沉的声音，殷言精瘦的身躯都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为那个男人的语调而心动，为他的触碰而战栗，无论日月更替，他永远无法忘记。如果这不是爱，那么爱是什么？

莫镇西早就看出来了，在他们进房间的那一秒就看到了，林然充满爱恋的眼神，甚至连他自己都比不过的浓厚，始终凝视着殷言。

“爱上一个人，很辛苦啊。”他轻轻叹息着，为林然将要面对的磨难唏嘘。

“尤其是殷言这样的人。”他用一双温柔到悲伤的眼神看向垂着头的男孩，“他不懂爱是什么。”

“我知道。”男孩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但是，”他抬起红肿的眼睛，不甘心地苦笑着，露出从未出现的表情，“我已经无法放弃这份爱了。”

这份爱，沉重而纯洁，它所承载的不单是一个人的情感，还是一个人的一生。只可惜，爱错了人。林然离开那天，天晴得酣畅淋漓，但悲伤却漫过人心。蒋川红着眼眶写进书里，为林然这个纯真无暇的男孩质问殷言，既然不爱，何不放过？

谁又不是呢，1080天里的每一夜，殷言都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无法爱一个愿意用自己一生等待的人？

没有人能给他解释，没有人能还给他完整的爱。他爱不了，却痛不欲生。

莫镇西仰望深沉安静的夜空，始终不见弯月，但只有一颗银星颤巍巍地挂在空中，连风都在同情，吹走那朵云彩。

“你会过得很艰难，每一天都在想，他为什么不爱我，我明明那么爱他，你甚至会有阴暗的想法，如果我死在他面前，他是不是就能看我一眼了。但不能，即使你死了，他也只会在每年的祭日想起你，然后叹一声气，继续活下去，将你抛在脑后。”

“你或许会耗尽一生，只求一份得不到的爱恋，但是，”他久久地注视着他散发银光的眼瞳，轻轻地说，“痛苦无法逃避，但如果你愿意等待，或许能够等到，那份姗姗来迟的爱。”

“当初我放弃了，但没想到，简放会幡然醒悟，我还是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他想起曾经放弃了的自己，不断逃避他的寻找。但该来的总要面对，那一晚，简放满脸绝望地嘶喊，如果我为你去死，是不是就能看我一眼了？沙哑的声音悲伤到令莫镇西难以呼吸，他是真的胆怯不安了，无力纠结了。但简放放不开他的手，他像是溺水的人，死死地咬住莫镇西这根稻草，却不敢下狠心。

他知道，一旦松开莫镇西的手，他就会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莫镇西就是简放的命。是简放的支撑。

“林然，说不定有一天，你能让他明白，什么是爱，但你也要有跌落悬崖的觉悟。”莫镇西知道他无法劝导这个无法回头的男孩，他只能将两种结果告诉他，然后作为旁观者，静静地看着。

林然没有回答，只望向远方，那片看不见的蔚蓝的深海。

等两个人回去时，蒋川与简放的打闹早已结束，三人坐在一起，聊着几年未遇，各自的所闻所见，简放是个三杯倒，还偏不自知，聊没多久就端着度数不高的酒当啤酒灌，真真三杯喝完立马醉倒在桌子上。头整个儿陷在桌子上，那口水都流到镇西鞋上了，第二天上午简放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莫镇西，捂着头痛欲裂的头听电话那头蒋川各种忽悠。

殷言晃着酒杯，嘴角带笑，这几年他都在为生活奔波，或者沉醉于拍摄世间百态，很少有和朋友聚在一起，聊着彼此生活的时候，这样独特的悠闲时光，他有些不自觉陷入其中。

没有了简放的碎碎念，包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都各自饮酒，大多时候都是蒋川谈起他俩的年幼时光。

“我记不大清是哪一天了，但是我记得那天很蓝，很澄澈，我站在台阶下，看着台阶上的你对我露出悲伤的眼神，我还没有明白过来，你就被老爷子叫去的人带走了。从那天起，你是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是不是我记错了，之前那个总是笑着的男孩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你，是不是？”

“明明我们一起长大，但我对你的了解却仅限于殷家。”他笑得苦涩，笑得自责。

“殷言，我，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尝试去感受你的情感，只是在你艰难的时候作壁上观。我这样的人，真不配做你的兄弟啊。”蒋川的眼角划过一滴晶莹，他的心内疚到仿佛被人攥紧，酒精刺激着他，将所有隐藏在深处的话一并吐露，他昏昏沉沉，说出了一直以来困住他的枷锁。

殷言忽然笑了，不再是那种客气的微笑，不是那种冰冷的嘲笑，而是一种属于他本身的，有些尴尬，但温柔清淡的笑容，那样真实的笑容，只在五岁以前的小殷言脸上才出现过。

“你错了，在我从早学到晚的每一天，在我被殷家人关在门里不能走出一步的时候，我知道，你还在门外，你一直都在那里，透过那扇窗户，我能看到明媚的阳光，能呼吸到温暖的空气，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蒋川，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殷言第一次对蒋川说了这么多话，第一次彼此敞开心扉，放下曾经的苦痛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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