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们五十年后再见（2/2）

林岁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对劲的时候是在一次发怒之后。

当时他在做糖醋排骨，炒出来的酱料他一直觉得味道不对，他开始一次一次地倒掉酱汁，甚至拿出厨房小称来称糖和醋的比例，但是他就是觉得味道不对。

五六次之后他开始发怒，他把糖罐和醋瓶往料台上摔，醋瓶很快碎了，但是糖罐的玻璃厚重，怎么都摔不碎，他把糖罐往地上掷，如此神经质地反复数次之后糖罐碎了，细碎的白糖颗粒撒了一地。

他把还不解气一般，开始摔厨房的碗。

连手被扎伤他都不想停下来。

林岁最后脱力地坐在一塌糊涂的厨房里，他开始止不住地抽噎流泪，最后嚎啕大哭。

他蜷缩在地上，和着一屋子的醋味，绝望极了。

那天陈最本来是要回家吃晚饭，但他临时增了饭局，没有回家。

如果那天他回家了，发现了，也许事情就不一样了。

嘿，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呢。

第二次发觉自己的不对劲是他一夜无眠，心悸惶恐，当时陈最也不在家，他缩在被窝里颤抖，臆想中都是陈最的死状。

陈最倚在沙发上，一把小刀扎在他的心口。

陈最倒在马路上，血在他身下蔓延成一滩。

陈最躺在病床上，心电图平坦的一线。

林岁在黑夜里无声地哭，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大了还会哭成这样，他在黑暗中能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仿佛有人把他的心掏了出来，放在了他自己的耳边。

他没忍住给陈最打了电话，没有说是自己的臆想，只是说做了噩梦，陈最嗓音混沌，却清晰地安慰着他。

林岁絮絮叨叨地说完，陡然安静下来，他深呼吸后笑着说：“我好啦，晚安。”

他关了机，又开始哭，咬着被子，像一头垂死的小兽。

陈最打不通他的电话，半夜开车来想来找他，路上出了小车祸，发生了碰撞，上了医院。

第二天林岁得知的时候，他怔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机那头陈最尽量温柔地安慰他自己没事，是早上去上班的路上出的事，马上就能出院的。林岁抖着声音追问哪家医院，陈最无奈，说了个名字。

陈最办手续的时候，林岁赶到了。

入院时间：3:24。

林岁颓然地看着陈最，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他试图让陈最救他，可是他让陈最受了伤。

陈最抱着他安慰，林岁却轻描淡写地握住他的手，说想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