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2）

“......报纸上有报道那些我们认识的家庭遇难吗？”

“据我所知，霍华德公爵家的儿子麦克白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在船上遇难了，还有卡桑德拉一家，天呐，船出航之前，他们还帮助我们登上泰坦尼克号和我们一道回去......多么善良的一家人。”

“愿上帝能安抚他们的在天之灵......”

我回道，有一股怨气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大脑控制不了我的内心，我带着怨恨又说道，“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受尽苦难与折磨，而那些令人厌恶的，罪孽深重的人却能如鱼得水的游走在权贵之间翻云覆雨呢。”

母亲当然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不要再说了，罗茜。”

“为什么罗伯特没有登上那座泰塔尼克号！”我声音有些失控，“他为什么不和艾格尼丝去那个巨轮上呢，这样也许还能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闹剧。好让他们上演一出莎士比亚式的悲剧。”我怨恨的诅咒他们。

母亲理解我的心事:“悲伤，痛苦，埋怨都会随着时间的流淌而流向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妨就让它放下。”

“放下？谈何容易？我只是觉得……上帝为什么没有让他和船一起沉没。”

我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为什么......”

“是的，他是个混蛋，欺骗了你的感情，又利用了你。”母亲让我依靠在她的肩上，“但我们不要为了一个轻佻，背信弃义，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而伤心了，好吗？”

“父亲应该对我很是失望吧。”我压抑着我嗓子里哽咽的声音，我不要哭鼻子，“是我告诉了罗伯特的消息，让他利用......害的父亲被反对党弹劾，被调到了中国。”

“你怎么这么想呢，罗茜。”母亲轻声道，“你父亲永远以你为荣，他之所以被调到中国去，一方面是为了你哥哥在中国的仕途，一方面也自有他的打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被老罗伯特他们一伙人的算计。”

母亲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道，“再说，就凭你爷爷在上议院的影响力，你父亲不会有一点事的。”

我调匀了我的呼吸，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感觉到了睫毛上一阵湿漉漉的，母亲拿出手帕，我看着母亲的面孔，岁月在她的脸上雕刻出花纹，拥有希腊血统的女人散发着成熟沉稳的气质，她用她的眼神使我不安的内心抚平我心头上的皱褶，不止一次，无论在我学业上的压力，还是感情上的失意，她的眼神总会将我慢慢带出自闭，不愿迈步的阴暗角落。

我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望向车窗外，此时车已经开到海德公园，远远望去，阴沉沉的天空下，高大巍峨的西敏寺双塔耸立在天宇之间，我的心刚被母亲温柔的说服所放下，可这时又被被过去的记忆所唤回，无法控制地在脑海里勾勒出我和罗伯特的过往。

九曲湖旁的树林，夕阳下的藤蔓，徐徐的清风，长裙扫过的枯黄落叶，衣领间的淡淡古龙香水，欢快蹦跶的卷毛狗在草地上嬉戏......我揪着我的裙角，痛苦地任由这些记忆席卷我的脑海。

那些记忆是曾今是美好的，不过截止在父亲被调任的那一天，又或者是艾格尼丝挽着罗伯特手的那一瞬间，这些记忆就像被红酒染脏的裙子一样，即便上面的花纹再怎么美丽，可我再也无法重新穿上。记得那天，当他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我的时候，我用我22年的教养，抑制住我去质问他背叛的冲动，甚至都不问原因，平静地走出了房门。

从那天起，那个人将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这样想，当然，我暂时也不想回到伦敦了。

金色的飞天女神车标在引擎盖上闪闪发亮，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在维多利亚时期式的红色砖房间驰骋着，不带有一丝犹豫，驶向海边的码头，我将抛下这六年在伦敦的记忆，那些苦涩的，令人难以回首的往事，逃到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爷爷的家，斯托克庄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