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2/2）

铁勍锋盯着那碗馄饨看了一会儿，默默地又推了回去：“你这碗都泡胀了，别想推给我来解决。我刚从官家那里出来，好得了才是见了鬼。”

华子鸢眨了眨眼，隐约觉得铁勍锋好像说话更加自在且随性了，再加上他看了这脸色，心里便确认自己的推测无误，不由得更加高兴起来：“那么，你故意让两位姑娘来试探，我的答案又令人满意么？”

铁勍锋是直接从宫里来的，不曾回过王府，也就无从知晓华子鸢是否真的仅凭这些有限的内容推测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但是他忽然间意识到，他们二人在外一向刻意避开各种称谓，尊称王爷显得过分生疏、直呼其名又过分狎昵，但现在华子鸢却可以自然流畅地直称“你”了，这种莫名的变化让铁勍锋也莫名地高兴，所以此时此刻，他顺其自然地回答道：“若非满意，你怎会见到我？”

其实他二人如此见面，不过是无心插柳、又或说是心有灵犀。

华子鸢果然颇有些得意地眯眼笑起来。

刚出锅的馄饨端上了桌，铁勍锋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拿过汤匙将自己碗里新鲜出锅的馄饨分了一半到华子鸢碗里，又将那只碗里已经被泡涨的分了一半到自己碗里。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馄饨被泡成这副鬼样，但肯定和我有关，所以我俩现在扯平了。”铁勍锋顺手拿起华子鸢的汤匙舀了一只滚烫的馄饨塞到他嘴边，谁晓得这个傻子居然看也不看地吃进了口中，被烫得想要“哇”的一口吐出来，可是想到这是铁勍锋亲手喂的又不忍心了，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半天才勉强吞下去，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铁勍锋终于乐出声来。

两人在街市中东游西逛，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铁勍锋行在护城河畔，系在腰间的外袍虚虚地披在肩上，显出一分别样的萧散从容，他看着沉金翻涌的河水泛漪流去，终于侧目问华子鸢：“你不好奇官家召我进宫，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吗？”

华子鸢终于知道铁勍锋其实并未回到王府，像个学塾先生一样急吼吼地打听自己的考试结果，于是他偏着脑袋回应道：“我很好奇。”

“符诏送来和亲书。”铁勍锋很是满意他的应和，又转过头去看不舍昼夜奔流而去的河水，一双深沉的眼中似乎也波光粼粼。

“和亲书？”华子鸢却拧住了眉头，“我虽然揣测符诏假意求和，但这未免也太过敷衍了些，长欢公主已经原封骆越、晴钏小公主尚且年幼，这要如何和亲？”

铁勍锋闻言微微笑了起来，颇有些玩味地微微侧过一些眼神：“为何你说的都是公主呢，难道符诏王就不能想要一个像本王这样，既能征伐沙场又是风流倜傥的潇洒驸马吗？”

华子鸢有些愣怔地盯着铁勍锋好一会儿，直到男人几乎想要伸手在他眼前挥一挥时才陡然清醒过来，而后很是迷惑且担忧的皱着眉头道：“可是符诏王膝下，并无公主可许啊。”

“你说什么？！”铁勍锋终于转过身来，“但这和亲书上分明是要许一个公主来。”

“我下山入靖途径符诏，路途之中也不曾懈怠地搜罗讯情，符诏王虽然野心壮志，但也迷恋声色私生子女不计其数，”华子鸢说到这里时，忽然觉得这情节有些似曾相识，停滞了片刻立刻觉出，自己的生父——华胥国主华云镜似乎也是可以直接套进这段说辞中。他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偷偷瞥了一眼铁勍锋，果然见得对方用一种打趣的眼神看着自己，华子鸢挠了挠额角继续道，“但是他正式封入王室的只有三位王子，没有一位公主。”

“为了此次假意逢迎的和亲特地封一个庶女做公主，符诏王难道不怕惹恼了厉帝，适得其反么？”

“适得其反，这才遂了他的意吧。”铁勍锋背着手冷笑出声。

“看来王爷这是准备迎那位公主入靖了？”

“官家说了，须得拿捏一个把柄在手里，叫我做个好好侍候的陪玩。不过你这一说，我确实也有了点兴致，我倒要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铁勍锋抬起手来抚了抚眉梢，看着华子鸢促狭地笑，“你的话里似乎有一股酸味。”

华子鸢的脸再一次眨眼间涨得通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