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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璧不是什么好人,自然领他回去也不是为了发扬大爱亲情,虽然像谢怀璧这样饲主型的蛇精病,只要把他哄高兴,为你豪掷千金都不眨眼的,但是问题就在于,你真的很难把蛇精病哄高兴,比如谢奕瑕就觉得每天配合谢怀璧的表演玩过家家这种事真的心累,然而不玩又有性命危险,谢怀璧是不会要他命,但是他如果被丢出章鸣宫,就证明太子厌弃他,别说像以前一样蹭太子的光环了,恐怕连基本生活都要维持不了。
幸而锦衣玉食都是全部到位的,黄金的温度好歹能给谢奕瑕一点微薄的温暖,以及谢怀璧的确兑现了诺言,从此只有谢奕瑕去霸凌别人的份,再没有别人敢来多讲他一句的,虽然是靠抱着金大腿狐假虎威,可谢奕瑕并不是一个会羞耻于这点的人。
谢怀璧从来不会介意他对着外人寡言内向,反正谢奕瑕为了生计,总要和谢怀璧言无不尽,到了最后,谢奕瑕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很自然的同谢怀璧撒娇,好像一点小事他都会兴冲冲去全说给谢怀璧听,就像他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怀璧不会再偶尔用那种隔着玻璃观察审视实验小白鼠的眼神看他。
谢奕瑕跟着谢怀璧学过乐、学过棋、学过画……高兴了、有空了就学一点,好像什么都会,但都是半吊子的样子,更多的时候谢怀璧要去忙政事或者养病,谢奕瑕就窝在一边自己看书,作为一个穿越者,一定程度上可以算是“先知”很多后事,所以偶尔谢奕瑕看着看着也会冒出一句“先进”的见解,谢怀璧也从来不讲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大逆不道什么世理不容,他只是听完了,然后告诉谢奕瑕哪个可行,哪个不可行,哪个确有道理,哪个不合时宜,哪个太想当然又不切实际。
说的人随口一说,所以听的人也是随便一听,随便一讲,就是谢奕瑕被三番五次打击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即使穿越了,你还是你,不会突然从普通人变成治国奇才,但是他又没什么雄心壮志,就继续当一条快乐的咸鱼了。
少年时期的谢奕瑕依旧还是没把社恐治好,不过他也不用再假装正常了,他也有了每天只要见到就有说不完话的人,偶尔压抑低郁的坏心情还是会再次到访,但是这次也有人哄他了。
他有时候会想起东宫的那两棵柿子树,于是就会再次期颐地许愿,祈祷谢怀璧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千万不能死,早……早早好起来,可以带他出宫玩,他穿越这么久,还没出过几次宫。
然而看来,这两棵老柿子树其实名不副实,并没有让人“事事如意”的本领,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谢奕瑕从花瓢里抽了一枝枯莲蓬,捻在手中转着,夏日从莲中流逝后,莲蓬的茎萼依旧娉婷,只是多了冰凉优柔的哀愁。
记不得前世在哪里听说过,夏天结束了在日语中有一种来不及道别的结束——这样含蓄的怅然意味。
谢奕瑕至今也记得很多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夏末午后,他记得蝉鸣和雨落在琉璃瓦上的声音,他记得一座树形铜灯上有多少根蜡烛,他记得谢怀璧的衣襟上会有一种淡淡药香,凉而苦,还有云板久久的低回鸣响。
云板传点,一次四下,频敲为号,是作报丧。
他醒来之后,谢怀璧早就没了生息,来不及怨对,来不及道别,什么都来不及,就已经再见了。
海德格尔曾经说过,人总是面向死亡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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