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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朕失望。”
这句话,庄帝对他说过两次。
谢奕瑕再次想起这句话,当他置身局外后,每次忆及当初记忆中的场景,那种难以描述的诡异感觉就会重新浮现了出来。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虞文娥所说之语就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那大概是,七年前,太子的灵堂上,头七那天。
那日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或者该说,这七天里,天气就没有好过,雨水总断断续续,不得个晴日。
从早上开始,各家陆续来到宫中给太子哭灵,到了正时,众僧开始引幡传灯,延请地藏王,道士们则伏章申表,朝叩三清,众僧道绕棺传咒,对灵摄召,种种法事不必细说。
等到了夜里,旁的人就渐渐走尽了,大殿阶前用玉碗盛了一碗用以洗尘免煞的无根水与五谷粮米,门窗俱已大开,等太子回灵。
为了避免惊扰,连僧道也退到侧殿里颂经。
大殿里梁柱门窗具用白布贴裹了,一眼望去,缟色一片,两边一色的绰灯影影绰绰地亮着火,灵桌上的香炉里,三只香线亮着一星火光,带着雨水湿冷气息的夜风从大开的门窗里灌进来,支悬在棺右的九尺铭旌被吹得随着微微飘摆起来,撩挂在了棺椁上。
谢奕瑕起得身,把旌幡拂了下去,绛红色的绫缎被托在白色的掌心里,传来一丝丝冰凉冷腻的触感,他默默无言地仰头往上看了一眼,铭旌从上至下书就着——“昭文太子谢氏讳怀璧得年三十有七之柩”。
据佛家说,人于死此生彼之间,前阴已谢,后阴未至,就会现出中阴,在阴间寻求生缘,以七日为一期,七日终,更续七日,七七日终,必生一处,而头七之日,亡者的阴魂会由阴神接引,返家探视。
香线上断落下一截香灰,发出“啪嗒”一声细响。
谢奕瑕收回了眼神,丢手让铭旌垂顺下来,重新取了三只香,在长明灯上点了,续在香炉里,然后跪了回去。
静谧中,身后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谢奕瑕眼睑一动,背又板了板,身穿皂色燕居袍衫的庄帝停在了他的身侧,负手不语。
不多时,庄帝身边的大太监冯何庸低声道:“圣人,还有半刻,便是子时了。”
庄帝只沉声一嗯,听不出什么心绪。
谢奕瑕闭了闭眼,闷涨发涩的感觉太阳穴从太阳穴蔓延到前额,他心里苦笑一下,他这七天里,闭眼的时辰,不会超过一只手,反正,参汤是管够的。
太子死了,庄帝不好过,他也不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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