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

……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衣衫单薄的顾是敞开着衬衫领子，浑然不觉明晰可见的锁骨和漏出来的肌肤逗弄得人心痒。

顾是牵着船桨，漫无目的地漂泊在湖心中央，一遍又一遍背诵着柳永的《望海潮》。

去湖心的那个秋風亭看看吧。怪无聊的。 公司让他出来出差，没想到两三天时间就办好公务了，多出来的一天，公司让他在S市好好放松放松。

他想着，就缓缓摇桨过去，上了亭子的青石板阶，将小舟系在一根柱子边。

看着一池碧水，他忽然想起他的同窗来。

同窗其实是他的同桌江无扉，整整两年的同桌。他们是高一升高二分的班，高二遇见的彼此。

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课桌上的时候，别人都抱着篮球勾肩搭背去了篮球场，他却喜欢披件校服伏在桌上睡觉。 当男生们淌着热汗扎堆挤在小卖部里买罐装汽水时，顾是早就一个人拎着玻璃杯装的温开水去了阅览室写作业。

他怎么样都显得格格不入。

高一那会儿，班里有人喊他娘炮，喊他小白脸。当他不知道第几次在课桌中翻出被恶意揉坏的作业本，被水淋湿的校服和摔碎的玻璃杯时，他走到班上外号叫七嘴的人那里，挥手就是一拳。

七嘴挨这拳挨得突如其来。

顾是下手有分寸，并没有伤及要害，但七嘴那时并没有还手。

“事不过三。”

顾是丢下这句话回了座位。

下一秒老师就进来了，顾是吃了个处分。

那天放学后，顾是依旧抄小路回家，却被七嘴那帮喽啰们堵在死胡同口。

他以一敌四，即便他散打学得再好，最后还是落了一身伤。打完架后，他一声不吭地捡起刚刚被扔在地上的书包和校服，抹了抹嘴角的血回家去。

拐出胡同的时候，披在身上的校服滑了下去，他没察觉，后边有人喊，

“校服，你的校服！”

他闷声走回去接过校服，没仔细看那人长什么样。

而自这以后，七嘴他们再没有惹他，高一这一整年都风平浪静，顾是如愿以偿考了年级第一。

升高二以后，他沿袭以前的一贯作风，体育课闲暇时就翘课睡觉，穿越连接两栋楼之间的长廊去阅览室看书。

他最喜欢的是加缪的《局外人》，川端康成的书也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有一日他照例要拿出校服睡觉，后桌却不小心将杯里的水打翻在他校服上，地上都是玻璃的碎渣子，而他的校服一时半会儿是干不了。

周围的人都看向这边，想看看这顾冰山会给那冒冒失失的女生什么脸色看。在他们眼里，顾是虽然看起来眉清目秀，特别惹人眼，成绩也十分好，但顾是一直都独来独往，在班里极少说话。特别是在闻说了他高一以一敌四的“辉煌事迹”后，班上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生怕招惹了他。

那后桌是个很腼腆的女生，她见状连声道着歉，起身要去拿扫把。

“同学，我来吧。”顾是脸上并没有生气的神情，还和往日一样淡然。他已经走下座位，先那女生一步拿到了扫把并走回座位处理那片狼藉。

班里顿时沉默下来，看着顾是仔细地清扫玻璃渣。

顾是想得很简单，虽然是女生将杯子翻倒在他座位上的，但总归不是故意，何苦怪人家一个小姑娘。

而一旁的江无扉立即脱下自己的校服递给顾是，那是顾是第一次认真看江无扉，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江无扉是个看起来很阳光很活泼的人，好像之前的篮球联赛都有他的身影。这样优秀的人，搭上自己，肯定心里觉得倒霉。

顾是手一顿，抬头望着他，一双眼睛澄澈明净，想说的话都在眼神里。

“我知道你睡觉得用校服。”江无扉解释道。

“不用了。”

“拿着吧，打篮球还穿着外套可不闷死本大爷。”

“江无扉，磨磨蹭蹭的，就等你了。”乔之明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乔之明，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你每次都只打…哎哟江无扉，”乔之明凑过来了，轻声问道，“顾冰山居然肯用你的校服？”

“你凑什么热闹，赶紧滚去篮球场。”

江无扉说完就和乔之明搭着肩出去了。

“顾…顾是，真的对不起！要不你把校服给我，我去老师那儿借吹风机帮你吹干。”

“上体育课去吧。”

顾是并没有直接回答那女生的请求，看样子他是拒绝了。女生红着脸又说了声好的，便赶紧收拾东西去上体育课了。

顾是拿着江无扉还留存温度的校服，想了一会儿，还是把它认认真真叠好，他朝窗户那边睡，不敢枕着校服，就用手肘半压着。

他闭着眼睛好久，脑子里一直在想高一打架那件事，给他递校服那个人和今天脱校服的江无扉，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想得心烦睡不着觉，他睁开眼睛看外面的天，看窗外的树。

看了一会儿索性不睡了，整理好作业和笔袋，还有江无扉的校服，刚起身，江无扉轻轻推开了教室的前门。

四目相对，顾是漠然地看着江无扉，眼里看不出半分惊讶，而江无扉一脸错愕。

“你今天怎么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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