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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车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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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乾掀开马车的帘子,深深吸了一口初冬冷冽的空气,这让他在长途奔走中委顿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他问护卫在车驾旁的左羽林中郎将:“这是到哪了呀?”

“回殿下,我们已经过了乌岭,不出两日就可抵达栾城。”

宋乾点了点头,然后就趴在车窗上看起了风景。他从小就在封地出生,这是他第一次到京都栾城去,因为他的皇帝伯伯死了,他得进京奔丧。

母妃偷偷告诉过他,他可能要当皇帝了,因为皇帝伯伯没有子嗣,按照血缘关系他就是大齐朝最正统的继承人。况且来接他的可是羽林军,这是守卫皇宫的军队,非特殊情况不出皇城。

宋乾猜得没错,栾城里是有一部分人在等着他来当皇帝,但另一部分却不这么想。

稍微关心国事的人都知道,当今皇帝荒淫无度,不理朝政,大部分政事由皇后把持。大臣们也分为了帝党和后党,帝党就是拥护宋氏政权的老臣及他们的门生,后党则是靠着皇后的裙带关系跻身朝堂的外戚们。

皇帝驾崩的消息刚传出来时,帝后两党的人员都以为这是对方集团的阴谋,毕竟皇帝正春秋鼎盛,要是没有人暗中捣鬼,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可这事还真与党争没关系。皇帝虽然烂泥扶不上墙,向来以忠君著称的帝党顶多把他废了,弑君这种事他们是做不出来的;后党就更不会了,他们的权力都来自于皇后,而皇后的权力来自于沉迷享乐的皇帝,换个皇帝他们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事实上皇帝是死于刺杀,但并不是像大部分说书人讲的那样“江湖侠士,为民除害,孤身犯险,暗杀狗帝”,而是在床上被男宠杀了。

齐朝南风颇盛,龙阳之事并不少见,但据说这位皇帝在床事上很有些怪癖,男宠们每次被临幸后都伤痕累累,其中有一位新来的小青年不堪其辱,在欢好时把发簪扎进了皇帝的脖子。

一国之君居然以这样窝囊的方式死于床帏,宫中自然是讳莫如深,对外界宣称是操劳国事忧思过度才突然驾崩,但皇帝什么个德行天下人还不清楚吗,这显而易见的谎话引得外界流言纷纷也就不足为奇了。

纵使流言再怎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皇帝死了就是死了,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谁来当皇帝。他死得这么突然,当然不会有遗诏之类的东西留下,于是皇位的继承权就成了帝后两党争夺的中心。

帝党当然是老老实实到宗正府去查族谱,其实不查他们也知道,当今天下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是皇帝的亲侄子,怀王宋乾,但形式还是要去宗正府走一下的。

后党想拥护的则是北海王,他跟皇帝的血缘较远,可与皇后一族也沾亲带故,扶植势力较弱的他当皇帝的话后党依然能把持大权。

两党的立场完全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无论最后哪一方取得胜利,上台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新朝堂上不属于自己的势力。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召宋乾进京这事对后党来说无疑于引狼入室,皇后迟迟不肯在帝党们拟好的诏书上用印,这时一篇《明宗弘义论》呈到了她的面前。

这篇文章从血统大义等角度论证了怀王宋乾继位的正统性与紧迫性,文章逻辑严谨,引经据典,笔力雄健,文采辉耀,任谁看完都会觉得宋乾才是天选之子,必须立刻进京继承大宝。

更重要的是,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许晛。

许晛,当朝中枢令许钦的独子,十四岁就以一篇《秋山赋》名动京城,先帝看后极为赞赏,不计年龄破例封他为官。

许家先祖跟随齐太祖建功立业,是齐朝的开国功臣,大齐三百多年历史中总能看到许家人辅佐朝政的身影,可谓世代忠良,门生故吏也遍布天下,许晛本人又如此出类拔萃,自然成为天下无数文人学子的偶像。有幸见过许晛的人都恨不得把他夸到天上,什么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等词都为他用烂了,“第一世家第一公子”这样世袭的名头已经不足以表达文人们对他的崇敬,故又为他取了个雅号,赞其为“椒兰君子”。

总之许晛的偶像效应可不是盖的,此文一出,天下文人自然是力拥宋乾为帝。皇后若是再阻挠宋乾进京,讨檄她的文章就会像百川入海一般从四面八方汇向栾城,而后党及其扶植的北海王也逃不掉骂名。

这才有了现在正向栾城前进的宋乾。

栾京中汹涌的暗流,久居封地的宋乾自然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也未必明白其中的凶险。他就单纯觉得自己是驾崩的皇帝伯伯最亲的人,进京继位名正言顺理所应当,大家都该支持他才是。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打破了他天真的幻想。

经历了一整天的跋涉,大家都累了,领队下令扎营休息,又派人快马进城去通知京中的大人们,说他们明日即可到达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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