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1/2）

段泓之从太后那儿回来之后没过几日便带了千川出宫。

他们没去引仙楼那样高级的酒楼，而是往更低级简陋的、达官贵人们绝对不会去的小巷走去。这里虽然粗陋，却也有香醇的美酒，各色小吃，还有形形色色的江湖人。

段泓之也是头一次来，千川喜欢江湖，便想带千川来江湖人的地方看看。

他们找了一家看着挺热闹的店，里面的座位已经没有了，他们只好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段泓之随便叫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壶他们这儿最好的酒。

菜和酒上的很快，小二先上了菜，然后抱着一大坛子酒撂到桌子上，又给他们二人一人一个大海碗。

段泓之皱眉，“你们没有酒盅吗？”

小二赔笑，“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真没有，这儿都是用这个喝的，您担待。”

这地方又窄又小，他们这里一说话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旁边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桌上横着一柄长剑的中年人突然出声，“水里冷，不适合下水，这不是你这小公子待的地方。”

他语气和善，有几分劝说的意思。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友好了，江湖粗人不拘小节，什么粗话都挂在嘴边上。他们看段泓之脚踏无忧履，头戴冲天冠，腰间蓝田碧玉带，又没有内力，便起了嘲笑的心思。

千川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立刻抓起桌上的剑，挺身站在了段泓之身后。

“呵，还有出头的。”说话的人神情轻佻，即使千川威胁的目光扫过来也根本不在乎，往日里可没少仗恃着武功欺负人。

千川剑锋一般的目光瞬间射到那人身上，他轻扫了一眼就知对方根本不是对手，也不想在这里动手毁了段泓之的兴致。他一手抓着剑，一只手拔出酒塞，单手到了一满碗酒。那酒是这家小店自己酿的，颜色浑浊，味道刺鼻。千川看都不看一眼，仰头直接灌了下去，然后把碗往桌上一摔，挑衅地看着那人。

他按上剑柄，冷冷道：“下水？”

“水深，沉下去了。”那人语气软了下来，朝千川拱拱手，又朝段泓之拱拱手，这就算赔了不是。

千川深吸一口气，觉得实在不能在这儿露了身份，这才忍了下来，算是接受了他的赔礼。

段泓之见那人老实地坐回去不再说话，这才意识到事情解决了。刚才千川一下子将酒碗掷到桌子上，他也吃了一惊，他知道影卫都是些狠戾角色，杀人不眨眼，可是平日里千川在他面前表现得太顺从太好拿捏了，让他差点忘了他心慕的人不是一只柔软的小猫，而是一只凶狠得能吃人的豹子。

他点了点桌面，示意这只小豹子坐下。

“属下不敢。”

段泓之拍了拍他刚才坐过的椅子。

千川又坐了回去，不过他没有再放下剑，而是一直握在手里。

“你们刚才说什么？”

他恭敬地给皇帝解释道：“属下说‘下水’就是要跟他动手，他说‘水深’就是打不过属下，‘沉下去’就是认输了”说完他又垂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求道：“属下自作主张，又坏了禁酒的规矩，但是此处鱼龙混杂，求主人回去再罚。”

段泓之摆摆手，他有这么个武功高强还听话的影卫，炫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罚？

他忍不住高兴，“你可真厉害。”

千川被他说得面色一红，想要顺势求求主人再接着重用他。他面色僵硬，犹豫了一阵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眸光又黯淡下去。

“你是第一次喝酒吗？”

“回……是，听风楼禁酒，属下请罚。”

段泓之注意到他突然有些低落的神情，以为是因为听风楼的原因，安慰道：“不会罚你的，放心吧。”

千川便轻轻朝皇帝点一点头。

段泓之瞥了一眼他握剑的手，千川的手指纤长白皙，很难想象得到这样的一双手能握得住剑，更不用说能使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握过千川的手，摩挲过他掌心的茧子，知道他的手其实非常有力，但是他的手蜷在他手里不敢用力的时候又软软的，让人忍不住的来回抚摸。

“你很喜欢江湖生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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