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蒙尘的记忆此时被拂开，段亦平复的心潮仿佛被掀开一页的书角，昨天夜里的一吻，戚修黑暗中凝望的眼光，最后自己失措的啕哭一瞬在脑海中回忆起来。他捏着那张还带着甜香的小卡纸看了半响，忽然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那里正蛰伏着一个细小的牙印。

昨晚段亦在alpha怀中哭到几近昏厥，最后一边打着嗝一边瘫在戚修怀里，记忆的最后，是男人撩开自己后颈的碎发，紧接着贴上滚烫的唇齿，腺体处一酸，熟悉的信息素蔓延过来，自己便不省人事了。

从前段亦还在读高中时，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

“alpha与omega的结合是造物主的奇迹，没有哪样生物会像一对A/O一样，生来就被赐予的红线联结在一起。他们不必乞求爱情的眷顾，爱情的本质不过是激素分泌下的自然冲动，而冲动是毫无章法与头绪的，普通人会在冲动中试错，会由于年龄的增长磨灭对爱情的热忱，而A/O腺体的存在则大大降低了这种风险——信息素会告诉他们，谁是真正会与你走到一起的人。有生物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动物性的倒退，但恰恰相反，A/O的分化是进化学中的一大进步，它避免了某些暧昧情境下人体多巴胺的分泌，从而不会对错误的人产生某种类似‘爱情’的虚幻情感。…”

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不就是想说我们是信息素的奴隶吗。他当时想。

后来段亦一意孤行，掩盖住自己的气味，想在信息素的奴役下杀出一条血路，也跌跌撞撞走了不少弯路，最后无不以失败告终——直到他遇见戚修。

戚修提出要包养他的时候，段亦刚被第三任男友劈腿，那个beta借着他搭上了不少优质alpha的线，从中择优选了一名光速结婚了，要不是他同学拿着结婚请帖来问他，段亦还被蒙在鼓里。当晚段亦气不过，拿着请帖就上前男友公寓门口蹲点去了，他等了小半宿，没等来渣男夫夫，等来了一个应酬晚归的戚修。

戚修是他们学校的名人，之前与段亦在社团活动上打过几回照面，两人算是脸熟。当时戚修毕业不久，刚在他爸的公司里领了个职位干基层，仍租住在读书时的公寓，晚上部门聚餐，他喝得上了头，仅存一丝神智走到家门口，就见着段亦蹲在隔壁门口，手里攥个揉的皱皱巴巴的卡片，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愤愤不平的望着他。

这样鲜活的段亦实属第一次见，戚修便借着酒劲，顺水推舟邀请为情所困的omega来家中小憩，这是前因。

而后果是第二天事后，戚修提出要与他保持一段长期且稳定的恋爱关系的时候，段亦满身狼藉，被折腾的快散了架，随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里想的是“你们alpha没一个好东西”，嘴上说的却是“不如你包养我。”

段亦脸看着乖顺，实则是个犟脾气，他脱口而出这句话，在贬低自己的同时心里却恶劣的有些快意——想让我臣服于一个alpha的信息素？啊呸。我做金钱的奴隶也不会让信息素得逞的。

剩下的几年，他仗着还年轻的身体，屡经奋战。最难过的时候，孕期他一个人蜷在出租屋床头，对戚修信息素的渴望烧的他脑海中只剩情/欲,像一只毫无尊严的雌兽想被贯穿。手机屏幕上按着熟烂于心的号码，为了不使自己拨出去，段亦便拿着刀一下下的往大腿上扎，甚至于在伤口上撒盐。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人是没办法和本能斗争的。

就像人活着一天食欲就不会停止，他空窗太久，戚修的一点信息素都能使自己销魂蚀骨，身体食髓知味，攀附着这点别人身上汲取来的养分，仍贪心不足，想要更多。

“…爸爸？”

段亦回过神，将手中卡片轻轻丢进垃圾桶，拍拍团团的肩膀，道：“以后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知道吗？下次再这样我就揍你了。”

他嘴上说的凶狠，实则语气轻飘飘的，脸上还带着笑，一点威慑力没有，团团缩了缩脖子，做了个鬼脸，回道：“我知道啦。”

“去把你的包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团团风驰电掣跑进里屋，片刻后背着一个小小的双肩包出来，站定在段亦面前，大声道：“爸爸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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