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远征（1/2）
照片上到底是不是番薯和黑二，俩人都不是百分百确定。颜天扬和黑二没见过几面，但是记得他和王虎一样的标志性光头，而番薯，曾经跟着许天欢混了两年，许少凭着身型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了他就是番薯本人。
说来也奇怪，上次在黑洞的时候，番薯就口口声声说他与黑二水火不容，如今却蹲在一个镜框里，竟然也给人一种尴尬的默契。
颜天扬让许天欢别想太多，实在想知道就跟三叔打个电话确认，但是他又不建议打电话，因为番薯毕竟曾经和许天欢有过牵扯，如果让警局的人误会了二人的关系最后再把许天欢自己给拖下水，这就相当不划算了。
“真他妈活该！”陈皓霖得知了此事痛快地骂道，“真不是我不念旧情，这帮搞毒的就是该被抓！都是什么玩意儿！”
“他……番薯还没成年，”许天欢说，“死刑倒是不至于。”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教育也好劳改也好，许天欢有些释然，之前他一直觉得番薯走上歧途有他的责任，现在被抓了也好，他是给别不过来了，只能靠警察靠政府了。
许天欢也没有精力去多想，新的一轮比赛抽签出来了，对手和善德一样同是省城知名的私立学校——第二外国语中学。
私立学校也分了不同的种类，一种是像第二外国语一样以英语为教学特色的学校，全国范围内被国家认定的一共有二十多所，省城有两所，第一外国语和第二外国语。一般从这俩学校出来的学生英语成绩都特别好，口语特厉害，很多家长都是冲着语言这一关把孩子给送了进去。第二种是国际学校，省城一共有三所，这种学校规模小、学费高，目的只有一个，把送进来的小孩儿再送出国。那个时候的莘城，能出国镀金那绝对是祖上几代最有面子的事情，当然，要去国际学校读书，拼的绝不是成绩，完全是家长的赚钱本事——有钱就能去，去了就能送出国，甭管是什么野鸡大学。
第三种，就是像善德这样的私立学校，就是贵，没有别的特色。除了那些全额奖学金考进来的学生，剩下的不是在体育上特别有出息的，就是在家特别没出息钱还多得烧得慌的。
善德也有实验班，也就是尖子班，谭林读的就是尖子班，里面全是学起来不要命的，可以这么说，这些学生不管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不管教他们的老师牛逼与否，最后都能凭自己本事考上心仪的大学。
许天欢读的就是普通班中的关系班，一个班里全是像他、魏一池、安溪这样的，所以班里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十天准有人挨处分。他们这种班级的任课老师工资比其他老师要高一些，每个月还会有定期的心理培训，就怕他们被学生闹出心脏病来。
沈生也在实验班，初升高的时候他也是全额奖学金进来的，所以他在班上遇到了薛爻感觉很是诧异。薛爻也不想呆在这种班级里，但是他父母托了好多关系，硬是把他给塞了进来，再加上薛爻长得乖巧，平时也不捣乱，忽略他每次考试都比班上倒数第二名差两百多分，总的来说，老师们还是很喜欢他的。
一听说抽签的对手是第二外国语，薛爻第一时间就跟教练请示他要去刺探敌情。教练不忍拒绝他，就让他拿个DV抽个对方学校训练的时间去拍点视频。但是要去第二外国语就得先去省城，一般球队训练都在晚上，那他就至少得请半天假。这边他正琢磨着怎么跟班主任请假，球队那边就告诉他不用去了。
“为什么啊？”薛爻还挺遗憾。
“人家直接过来了。”王奕看着他温和地说。
“谁过来了？”
“第二外国语，”王奕眼角抽了一下，“他们先来了，今天中午到。”
“他们…
…也是来刺探敌情？”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们的校领导也跟着过来了，中午得招待他们吃饭，”王奕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教练说，招待他们吃你制定的营养餐……”
“啊……”
比赛是在周六上午，周三早上第二外国语那边就来了电话，说要带着校队的队员到善德来考察，顺便签署什么友好协议。上午善德这边接到消息，立刻让体育部给校队的成员通知了下去，中午之前，全部回宿舍换好冬季校服再进食堂。
善德是要求学生穿校服的，他们的校服本来就好看，春夏秋冬分了好几套，但是对校队的是个特例，学校重视体育，允许校队的成员穿队服，冬天就在外面套上印有他们校队各个部门队徽的羽绒外套，也是很好看的。
这次学校这么一要求，大家都觉得很正式，魏一池一听这消息就来劲：“都是私立学校，人家还是外国语，校长怕我们在人家面前显得土嗨，这不明着暗着较劲么！”
“有什么好较劲的？”许天欢很是不屑，“周末把他们打赢了不就结了？”
“嗨！人家领导可不这么想！”魏一池指了指他们身上的校服，你瞅瞅，衬衫、羊绒衫、再加呢子外套，省城哪所学校敢这么整？还西装裤皮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在片场拍青春偶像剧呢！”
许天欢穿惯了队服外套，换回校服觉得浑身不自在，紧绷得慌，好在魏一池过会儿就回过身夸他：“好看！许少，好久没见你这么穿，是真的好看！”
被夸多了，许少就开始有点儿得意，他甚至让魏一池给他拍了张照，发了个彩信给颜天扬。没过一会儿那边就回了过来：你给我发的什么？我手机收不了彩信。
许天欢这才反应过来颜天扬用的还是小蓝屏。
没什么，就是我今天穿校服了，想给你看看。
哦那你等等啊。
又过了一会儿，颜天扬把短信回了过来：我转到我同学手机上看了，真好看。
晚上别脱，穿回来我要看真人。
我要亲手把你这身儿衣服，一件一件扒下来。
许天欢红着脸把手机收起来，抽出卷子开始专心做题。
中午的时候，第二外国语的队员果然来了，善德的领导和王奕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学校，着重参观了球馆，接着就要带他们吃饭。
许天欢照例先去把薛爻捎上，他现在还是不敢一个人去食堂，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第二外国语的学生。这些学生果然也穿着和他们类似的校服，只不过外套的颜色不太一样，善德的是浅咖啡色的，第二外国语是高级黑。
“咦？”薛爻远远地看到那群人，“他们围着公告栏干啥啊？不会是在看我的照片吧？”
“呵，有可能，”许天欢说，“我们的小薛同学即将成为全省城运动员的公敌。”
随着越走越近，他们也渐渐能听到领导在那儿说着什么了。
“他就是我们善德的王牌球员，你们看，他都上报纸了，之前一直隐藏实力，结果在和实验的比赛里一战成名……”
我……操？许天欢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他本能地拉起薛爻避开人群往食堂里走。
“哎？许天欢！”领导率先发现了他，对着他大喊道，“许天欢！过来一下。”
许天欢愣在原地，薛爻扯了扯他的袖子：“咱……去吗？”
“不去。”
说完他拉着薛爻就往食堂里钻，他是真的没想到，就因为要迎接第二外国语的校队，校领导把之前摘下来的报纸又给贴上去了。
领导脸上有一丝尴尬，随即解释道：“小孩儿青春期，叛逆……哈哈，正常的正常的……”
许天欢闷着脑袋吃饭，一句话也不想说，薛爻知道他生气了，也不太敢跟他说话。虽然他知道，许天欢再生气再犯浑，宁可拿颜天扬出气也不会动他一毫。
没过多久，第二外国语的就上来了，许天欢羞愧又愤懑地把头埋得特别低，但还是挡不住这些刚看过他新闻报道的运动员们的好奇心。许多人都把许天欢给认了出来，甚至有一个男生直接大剌剌地走到他们跟前，一屁股坐在了薛爻的旁边。
“你就是许天欢是吧？”来人礼貌地笑着，模样倒是讨喜，“你好，我是第二外国语的羽毛球队员，我叫费远征，很高兴认识你。”
许天欢虽然很不想搭理他，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停下筷子回看向对方，但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你好。”
“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这下许天欢有些忍不住了，声音变得有些尖利：“你要是被挂在公告栏上给人看，你会高兴吗？”
“我……”费远征似乎有些疑惑，“会高兴啊……”
“啧……”许天欢埋下头继续吃饭，“跟你说不通。”
费远征倒是也不觉得尴尬，刚刚善德的领导说了嘛，这个许天欢什么都好，就是叛逆，还在青春期，他也理解，于是转头朝身旁的薛爻笑了笑，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你好，你……长得真好看！像洋娃娃一样。”
薛爻当然是喜欢别人夸他的，但是考虑到许天欢的情绪，他只能微笑着轻轻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费远征刚要走，薛爻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个！同学，我们学校食堂……好吃吗？”
费远征盯了盯餐盘里的营养餐，摇了摇头：“你们学校什么都好，就是这个饭，太难以让人下咽了。”
薛爻尴尬地点了点头：“哦……”
许天欢抬眼瞟了一眼失落的薛爻，刚刚的愤懑消下去点儿，甚至心里有点儿偷着乐。
“你看！”过了一会儿薛爻又小声叫他，“他们有外国人！”
许天欢抬头朝右侧看过去，果然有个金发碧眼的小帅哥坐在那边，一边吃饭一边用英文和他的队友交流。
“真好啊……”薛爻喃喃道，“外国语学校肯定有好多外国人！”
“9中也有，飞鸟就是。”
“不一样的……飞鸟是混血，这个是纯血。”
“纯——咳咳，”许天欢被“纯血”二字给呛了一下，“不是，纯血是个什么名词，听着怪瘆人的……”
薛爻见许天欢呛着了，不敢怠慢了他的保护神，连忙坐到他旁边去帮他拍背顺气：“纯血就是黄头发蓝眼睛……或者绿眼睛。”
“飞鸟也是黄头发。”
“飞鸟的黄头发是他自己染的，因为他是交换生所以9中才没管他，等他真把国籍转过来了，他就得把头发染回来了。”
“染的？”许天欢一愣，“他那黄毛不是天然的？”
“许百三……”薛爻扯着嘴角笑，“日本人跟中国人一样，都是黑头发，怎么混都混不出一个黄的来……”
许天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立刻把短信给陈皓霖发过去：皓皓，别怪哥没提醒你，你家飞鸟那黄毛是染的，不是天然的！
没过多久陈皓霖也回了过来：……你是不是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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