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当我是小孩吗(1/2)
江问语在班上说了竞赛的事,与对夏烈说的相比,省去了那些他认为不妥的部分。可惜夏烈在睡觉,错过了一次划重点的机会。
夏烈每天大概有一两节课会睡觉,不睡会困得坚持不完一天的学习,所以必须睡。之前他睡觉的课程是随机的,不过他最近发现,物理课上睡得最安心香甜,江问语又不管他,他便把所有的睡眠时间集中到了物理课。
从雨露均沾到独宠一课。
等下课夏烈醒来,班里像换了天似的,大家都在讨论竞赛,聪明人个个都想通过竞赛证明自己的聪明不止于高中知识。骆翊站在阮非竹身边跟石昊讨论学数学还是学物理,眼睛时不时往梁梦玥的方向瞟。
夏烈刚醒,意识还模糊着,看到骆翊的痴汉样忍不住槽:“你数学那么好学什么物理,是想要和谁一起学物理吧?”
骆翊心虚,岔开话题:“非人,你准备学什么竞赛?”
阮非竹在整理江问语上课讲的例题,说:“我不学竞赛。”
骆翊愣了,一旁听着的夏烈石昊也愣了:阮非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学竞赛?
阮非竹却很平静,把例题用到的最后一个公式写完,抬头对他们笑笑,说:“我觉得我精力有限,学竞赛会拖累平时成绩。”
骆翊迟疑:“不至于吧。江哥不是说我们现在开始学,高三拿奖就行。准备时间有一年半。”
阮非竹很坚定:“我不准备学竞赛。”
想着要和非人共游竞赛题海,骆翊还想劝,石昊抢先了一步说:“那就不学,又没什么。”
骆翊没话说了,阮非竹继续复习笔记。
夏烈大概明白了阮非竹的顾虑,也不好多说什么,两手交叠放后脑勺上伸了个懒腰,问卫婷:“你学竞赛吗?”
卫婷在做数学教辅书,说:“还没想好。”
“如果要学你准备学哪门?”
“数学吧。”
夏烈想到教数学的是江问语,嘴角咧起来,说:“数学课代表哈?”
卫婷目光还在教辅书上,轻轻地摇头:“不是。是因为数学拿奖最多,说明学校数学竞赛办得最好,我们学数学,拿奖的可能性最大。”
夏烈又愣了,想了想江问语和他说过的数据,数学的确碾压物理化学。可是这也太……“太现实了吧?”
一个恍神,笔在教辅书上划了好长一道,卫婷放下笔说:“不现实是需要资本的。”
不现实是需要资本的。过了会儿阮非竹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听到的这句话写在了笔记本上。
到中午阮非竹心情都没好起来,倒是笑得更灿烂了。别人看了都想“非人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只有石昊觉得他不对劲。
“阮非竹,你……你还好吗?”
午休时间,其他两个室友不在。阮非竹拿了语文课本,准备睡前把《纪念刘和珍君》要求背诵的段落再背几遍,听到石昊这样问他,说:“很好。”
“学竞赛是要花很多额外时间,不想学就不学,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要是想学但又觉得浪费时间,我可以上完课回来给你讲重点,这样你没有上课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考试。你这么聪明,说不定考得比我们这些上课的还好,哈哈。”
石昊的声音隔着两道床帘传来,两个床帘都是石昊买的,石昊说是店家买一送一。阮非竹听着有点沉的声音,想到自己分分秒秒都用来学习才考得到第一,实在不能再分时间给其他事了,鼻子一酸,说:“昊……石昊,你觉得我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吗?”
他好脆弱啊。石昊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说:“你一定可以。”
阮非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不知所措,把课本放到床头,躺下,才回应:“我想好了不学竞赛的,不用为我费心。谢谢你。午安。”
石昊突然想去阮非竹床上抱一下努力坚强的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太怪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为竞赛费心的不止有石昊阮非竹。下午上学,赵兆在楼下遇到了王一琛,一颠一颠地跑过去打招呼:“琛琛!”
王一琛回头,面无表情地说:“我叫王一琛。”
赵兆像泄露了天机一般,眼睛瞪大,两只小胖手捂上嘴巴。王一琛上前把他的手拿下,他委屈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又忘了。”
王一琛还是没表情,说:“要迟到了。”
好学生不能迟到。赵兆老老实实地跟着王一琛,突然想到竞赛的事,问:“王一琛,你要学竞赛吗?”
王一琛心一动,面上却不显,说:“我学数学。”
“学数学啊。”赵兆脸一红,慢慢吞吞地说,“我想学化学竞赛。”
王一琛闻言站住,盯着赵兆重复:“你想学化学竞赛?”
是啊,叶清清说她想学来着。赵兆不敢把这些说出来。
赵兆不说,王一琛也猜了个**不离十。他冷漠地说:“你课本知识都学得这么差,还想学竞赛。”
赵兆被说得又羞又愧,脸红到耳朵根,小声地说:“要迟到了。”
王一琛进教室时宛若T台走秀,板着脸气场全开,书包甩桌上“嘭”地一声响。坐他前面的夏烈被波及,打了个寒颤,才继续对卫婷说:“我妈也叫我学数学竞赛,理由和你说的一毛一样,你们怎么都那么……”
夏烈又想说“现实”,但想到上午卫婷好像不太喜欢听这两个字,就改口说:“不过还有好久才报名,也不急做决定。”
高中和初中有诸多不同,一中特别讨学生喜欢的一点是高一高二没有平时测验,只有月考期中期末这种大考。但学生们喜欢,就意味着家长们不喜欢,没法知道自家孩子平时学习情况,家长们都不太放心。
比如段莉。在夏烈第三次周六下午去问江问语题目后,段莉忍不住问:“你觉得怎么样?问题目有效果吗?”
夏烈刚打完球,打球前在办公室和江问语聊了会儿天,现在只觉身心舒畅,随便应付着:“很好。有效果。”
段莉将信将疑,问:“你们什么时候期中考试?”
夏烈走进自己房间,带上门之前雀跃地说:“没通知,还早呐。”
夏烈这么高兴是因为和江问语进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对话。他这周看了电影《楚门的世界》,颇为震撼,却一直无人能交流,刚刚问题目时随口说了一句,江问语竟然说看过。
“最后他离开的时候,我一开始觉得欣慰,后来又觉得不舒服。”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娜拉走后怎样》?我听说过这句话,但没看过这篇文章。”
“我也是,所以说不定断章取义了。”江问语笑,“不过我看到楚门离开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句话。楚门一出生就在场闹剧里,失去的东西远远不止自由,等他再想要夺回自由时,也并不是简单的离开就能带来自由了。”
夏烈想了一下:“操。怎么这么惨。”
江问语微微皱了点眉,提醒:“Language。”
夏烈举双手作投降状,却没多少歉意:“习惯了。”
“不好的习惯怎么不该。以及,”江问语顿了一下,仿佛卖关子,“太阳底下无新事。”
夏烈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又说回电影上去了。
夏烈回想了对话的一小段,兴奋劲儿退不下来。他差不多完全忘了,一个月前他和江问语还是单方面水火不相容的关系,现在只觉得可以和江问语互称哥俩好。
咳。单方面的。
虽然夏烈不会承认,但的确,同一切青春期的少年一样,他不能免俗地被优秀的同性吸引,心里揣着“不过尔尔”的强行贬低,身体却很诚实地不抗拒接近——接近,交流,成为朋友。
像和高年级学生交朋友的低年级生一样,是想通过这样一种关系证明自己什么,或是向往成为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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