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瞬（1/2）

五、一瞬

霍霆知久久未曾言语，屋子里回荡的便只有孟春琤凄凉如孤舟嫠妇一般的哭声。

他起初不过觉得这是个孟春琤做的梦，没有什么大不了了，可是后面却越来越玄——B2的密牢素来是用来处置一些集团叛徒和意欲伤害他的人，知道的人本就寥寥，他也确保不曾在孟春琤面前露一点口风。

而他所说的“彩虹岛”，如今基础设施与主体建筑刚刚建成，人手也是刚刚进驻，这座小岛不仅仅是霍氏一人的投资，会所的九人都有投资，甚至还有英美、日韩的财阀投资，但是运营权利却被霍氏紧紧抓在手里。

这些，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不知道孟春琤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但是他的梦太真实了，那点点滴滴似乎在复述发生过的事情，更知道了他的隐秘，那些他永远不打算对孟春琤掀开的隐秘。但是他更无法接受，他这样用心的对待孟春琤，孟春琤却会背叛他，甚至把他脸放在地上踩……

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个乖张叛逆的孟春琤，会和现在这个乖巧可爱的孟春琤是一个人。他的只是光听，而没有亲自体验这个过程就这样怒火中烧，如果是“孟春琤”梦中的“霍霆知”，估计会呕出血来吧。

但是好在，孟春琤愿意坦白。他怒火中唯一一点安慰也就是如此了。

他的小奴隶，明知道把这件事讲出来的后果难以估量，甚至很有可能一怒之下重蹈覆辙，他还是坦白了。他可以编出谎言来骗他，因为他就算再怎么猜，都不会猜到他会说出来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霍霆知有一瞬间的心软。

霍霆知收了新奴隶，是身边好友和会所里流传的热门话题。他的朋友全都不看好，孟春琤是一张白纸没错，可是这张白纸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没有任何特长，颜不惊人才不出众，而且智嘛……从那么容易被骗看来，智商怕也欠奉。每次听到这种话，霍霆知也只是笑笑了事。

最开始几次的调教，都是在会所的调教室，孟春琤确实是新人，禁忌也多，但是对他接受的项目，都非常顺从——霍霆知调教起来非常舒爽，很顺手，这个意外“捡来”的奴隶，格外的对他的胃口。

孟春琤确确实实是个sub，其实在第一次两个人交谈时候霍霆知就有所感知，他对霍霆知的称呼一直非常尊敬，虽然那时候他不知道霍霆知的身份。他的眼光从来都是谦卑的垂下，不敢直视霍霆知。这样的小细节，也是令霍霆知愿意开口的原因。

会所的人们，都知道“暗夜”收了新奴隶，却没人见过。孟春琤每次都是按照约定时间悄悄地来，霍霆知带着他上六楼，很少在大堂逗留。如果霍霆知不在会所，孟春琤是不会来的。

有一次例外。

那天霍霆知进了会所，在吧台点了一杯就白兰地，虽然说是吧台，但是其实类似于会所的服务台。今天当值的调酒师Gin也是个dom，调酒技术一流。Gin一边擦着吧台上的的调酒器皿和酒瓶，一边对霍霆知说：“你送出去的那张黑卡，今天总算是来了，我以为我见不到庐山真面目呢。”说着把头往右前方的卡座区一抬，示意道：“坐那呢。”

霍霆知有些惊讶，这次孟春琤来之前，并没有和霍霆知打招呼，也是半年以来第一次使用黑卡消费。

那次事件以后，孟春琤拿到了刻着他名字的会员卡，是黑金卡，当时他还不明白这个卡的价值，后来看到会员卡的价格和服务，才发现霍霆知这个礼物实在烫手。

场内个人消费免费，包括可以任意使用调教室、无需预约，可以指定使用所有等级的收费sub和dom并拥有同时段优先权。这张卡的权限仅仅低于“九人组”而已，除了六楼和地下二层不能去，其他地方可以畅通无阻，这并不是光用钱可以办的了的。或者用另一种说法，这张卡等于霍霆知的副卡。

孟春琤几次要把卡还给霍霆知，霍霆知都拒绝了，到最后甚至威胁要惩罚他，孟春琤才不提这件事，不过却以其他方法拒绝着——他不进行任何消费，就等于不欠人情。

霍霆知有些惊喜，那一片有十几个卡座，他耐心寻找，果然看到了孟春琤，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把自己窝在卡座里，一口一口喝着杯子里的东西。

“他喝的是什么？” 霍霆知好奇。

Gin有点好笑的说：“他拿着那张卡过来点酒，我和他推荐了几款酒，他问了问价格，吓了一跳，然后才要点一打最便宜的啤酒。”

“酒？”霍霆知挑眉，“没想到啊。”有一次调教之前，他邀请孟春琤喝点红酒，孟春琤迟疑的拒绝了，说自己不喝酒，霍霆知还觉得他乖巧听话，没想到今天他自己点了酒。

“对，还约了房间吧……我没看到具体的，你自己看吧。”GIN指了指桌面上的IPAD。会所在各个方面都非常先进，早就开始了电子自助预约模式，只需输入自己的会员卡号就行。霍霆知的会员卡是001，孟春琤是会员卡号是001-1，很方便记忆。

“房间”这个词在会所意义很多，因为会所的调教室也是房间，普通的休息室也是房间，而孟春琤没有通知他的dom就预约了房间……

快速的输入会员卡号，果然看到了孟春琤的预约记录——一间大床房，消费金额550元。

会所的房间有不同规格，内部装修是绝对的超五星级，从价格来说是绝对划算的。大床房是会所等级最低的房间，也只有两间——来会所的人往往非富则贵，实在看不上普通的房间。

霍霆知有些无奈，孟春琤顺从他，却总是不想欠他的，这矛盾令人不解。在他与孟春琤平常的相处中，孟春琤礼仪、见识都是不缺的，带他去高档餐厅就餐，他也不会露怯，对于财经时政，偶尔也能有两句不俗的见解，甚至霍霆知少年时候喜欢的一个小众摇滚乐队，孟春琤也能聊来几句主唱的桃色绯闻，孟春琤是唯一可以和他天马行空聊的不停地dom。

收孟春琤为奴隶，霍霆知自然去查过孟春琤的底细，孟家是新兴的小富之家，孟春琤是小儿子，这样的小少爷，这样的学识见识，本是该受尽宠爱才是。可是孟春琤本人，却是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了谁，他可以感觉到，孟春琤在刻意的扮丑，霍霆知几次提议带他去理发，都被孟春琤沉默的拒绝了。

霍霆知操作了几下IPAD，然后放下IPAD，走到孟春琤面前，孟春琤没有发觉，霍霆知弯**子，用指关节扣了扣桌子。

孟春琤这才发现有人，他仰起头一看，眼中盈满了惊惧。那是一双瞪大了的鹿眼，其中有委屈、害怕、恐慌，却依旧澄澈，可能因为看到霍霆知，眼中惊惧的情绪少了许多，但是眼角处还有泪水。他猛地用袖子擦擦眼睛，忙站起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要跪下。

霍霆知拉住了他，他们还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进行调教过，更何况现在孟春琤明显情绪不对劲，霍霆知没有让他做奴隶形态的打算。

却没想到，孟春琤抬着头颇为委屈的叫他了一声“主人……”那双眼里，委屈的色彩更重，泪水慢慢充盈着眼眶，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双颊透着红润，更添了几分诱人风情，他又低了头，语气卑微：“连您也不要我了么……”

霍霆知皱眉，却感觉到自己抓着的胳膊都在抖。他有些犹豫，大庭广众的，很多事情不好谈，但是要是到了他的私人房间，又会给孟春琤一种要接受调教的错觉。想来想去，霍霆知只能扶着他去了客房，当然这个客房已经不是他自己定的大床房了。

会所最顶级的行政套房，面积比私人房还大一些，装修更趋于大众审美，是由国际知名设计师操刀，阳台处还有温泉浴池。

孟春琤被霍霆知揽着要上房间，还舍不得桌子上没喝完的半打啤酒，喃喃道：“我的酒……很贵的……”霍霆知无语，想想吧台还有自己点的一杯龙舌兰，本以为自己能来消遣消遣，结果还碰上这么个小东西胡闹，他招来服务生，只眼神一瞟，服务生自然明白，把桌上的酒和吧台的龙舌兰全都打包送到了行政套房……

等到了套房，一切安置妥当，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霍霆知才耐心的问：“这是怎么了？不会喝酒还喝了那么多……”一打啤酒六瓶，服务生端上来四瓶，刚喝了不到两瓶就醉成这样，还要学人买醉……

“我没地方去了……”孟春琤眼神呆呆的说道，不过简短的六个字，却听出十分的悲凉，“没有人要我了……”

“怎么回事？”霍霆知追问道，孟春琤沉默半晌，才缓缓转头，一眼迷离的看着霍霆知，“……我已经很小心了，自从他怕我抢了他的风头，中考前踩断我手指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敢……不敢争了……为什么……”

“他想怎么羞辱我我都不会反抗……为什么他还要让父亲分家……为什么还要把我扫地出门……”

他越说越激动悲怆，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仿佛他不是孟春琤，只是一个笑话。他并不愿把这些琐事说给霍霆知，他与霍霆知只是sub与dom的关系，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管他，和霍霆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他看到霍霆知的那一刻，极力为自己建造的坚强的堡垒瞬间崩塌。对，他和霍霆知只是dom与sub的关系，可是霍霆知会带他去吃他甚少涉足的餐厅，会在调教后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他成为霍霆知的sub不足一年，得到的温暖比在霍家十九年还多。

霍霆知是霍家长房独子，也是这一辈的长子，霍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内部井然有序，他因为是大哥的原因，也尽力照拂弟弟妹妹，所以他看到被欺负的狠了的孟春琤，不由自主的心里软了一块。

也就是由那日起，他的态度悄然改变，在sub与dom的关系上，更添了几分对他宠爱。

……

霍霆知知道，他再心软，确是不行了。他容不下背叛，否则孟春琤梦里，最终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牙缝里憋出一句话：“……那几年，我对你不好吗？”

孟春琤讲述的时候，彩虹岛已经繁荣发展，所以必定不是近几年的事情。再加上他说出的一些事情，都是近二三年不会发生的，所以现在里“那个时间”至少还有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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