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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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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天晚上出事了。

事情发生在半夜两点二十,大家都喝高了的时候。火炮照例出完摊后在服装店换了他的小腰包,跟着飞机和几个朋友一起往酒吧走。

那段日子他们在东街兜售小丸子,一整条街有五家酒吧,基本上都归火炮他们的上头管。他们上头的老大叫冷叔,是个原住民,但手下多为他们这帮没身份的小年轻,也算是外来帮的一杆旗帜。

跟了冷叔,他们的货也就只能找冷叔要,出也只能在这五间酒吧出,就算再多走几步又见到一家发廊,那也不是他们的地方,所以宝贝不能卖到那里去。

否则遇上了同跟冷叔的兄弟还好办,顶多骂几句推搡几下完事,要不识趣地卖到了其他帮派管辖的地盘,事情就可大可小,不好办了。

所以火炮一直很自律,他是见过先例的。虽然这样卖会让他们吃得更多,赚得更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比他们早两个月来做这事的兄弟中,有一个叫傻鸡的小子,鬼机灵,总能捞到别人地盘的油水。

他也曾游说火炮几个人一起跟着自己做,反正隔壁街需求量大,又经常货不够,价格还比他们的贵,质量却不见得好多少。所以他们的货出到那边,怎么说都能再赚两口。

他们是在平衡供需关系,有顾客为什么不卖,有钱赚为什么不赚,“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更不要和钱过不去”——这是傻鸡经常对他们几个说的话,而飞机是最动摇的一个。

谁都知道泡妞是要花钱的,飞机自然也比他们更需要钱。

但火炮不同意,火炮总推说看看,看看再说。他刚做这行没有多久,心里没数,还是怕坏了规矩。

也就是这看看,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几个星期前傻鸡又是故技重施,等隔壁街的小伙伴走完一遍后,又偷偷地溜过去了。他已经和几家发廊的人混熟了,大家也都知道从他这里拿会更便宜,所以基本也就等着他来。

可那一天傻鸡却被抓个正着,别人早就埋伏着,就等他拿着他的小包裹过去抓个现行。他还没能开口,发廊门口就被堵住了。

那一天傻鸡被提拎过来,当着火炮等人的面吞下了几袋小玩意。

他的嘴塞得满满的,眼泪和口水就这么溢出来。他们一人掐着他的脖子,一人用酒逼着他送,等到几袋玩意都塞进他嘴里后,他们才扬长而去。

傻鸡没有当场毙命,还摇摇晃晃走了一段。但听说他还没走到几百米外的桥就倒下了,像啤酒泡一样的白沫流了一地。

这也让火炮明白,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失去了讲道理的主动权。

飞机也没再和火炮提过自己想这么干,估摸着也是那天晚上被吓到了,后来连续几天,连眼睛都不敢往隔壁街的发廊瞟。

但或许是今天的争吵给了飞机莫大的刺激,正当他们分散着走完第一轮,出到酒吧外面抽根烟歇会时,飞机没来。

火炮有点着急,抽完一根烟,又到飞机应该去的那家酒吧逛了一圈,但仍然没见着飞机的面。

“飞机去哪了?”他问其他几人。

其他几人摇摇头,都说没见到。

火炮也不敢细问,又点燃一根烟。可他的脸却不自觉地往隔壁街看去,盯着那几家散发着粉红色光彩的店铺,手心溢出了一点点的汗水。

还没等火炮纠结多久,一辆汽车就停在酒吧门口。上面下来了几个人,还有一个被拽着头发的女孩。

火炮一看,心都提起半截,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出工前和飞机吵架的那一个。

女孩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高跟鞋也掉了一只。她一边被人推着往酒吧里赶,一边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火炮赶紧把烟丢了,想冲过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但他还没靠近,就被一个拿棍子的人推开,这一推何其凶猛,差点把火炮推倒在地。

火炮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把女孩押进酒吧里。

其中一个叫猴子的把火炮扶住,重新递给他一根烟,眯着眼睛顺着火炮的方向看去,轻轻地道了声——“出事了。”

出事了,火炮也知道出事了。

现在他可以断定自己的朋友就在里面,而出的事必然是飞机和那个女孩一并闯下的。他有点后悔先前没有认真听他俩在吵什么,否则他还能想想办法。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在这里认识的全是和他一样屁都不敢放的小弟。

他就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飞机就没有一点自觉性,难不成他还真觉得在这异乡异地,犯了事别人还能饶他不可。

火炮的手变得冰凉,身子也不住地打颤。飞机是和他一起过来的,也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他们从光屁股就玩在一起,若真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回老家了怎么和飞机的家人交代。

他听着身后酒吧传来的喧闹,甚至不知道那些叫骂和呼喝和飞机有无关系。

飞机到底做了什么,会被怎么处置,和那个女孩又有何干,他究竟是把货出到别人的地盘,还是和女孩闯了更大的祸——火炮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一无所知。

烟屁股一直烧到烫到手指,火炮才从恍神中惊醒。

他不能再等了,他无法想象飞机像傻鸡一样口水眼泪流得到处都是的模样,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得进去看一看。

想到此,他第二次把烟头丢在地上,反身朝酒吧走去。

但事情仍然比想象中的严重,当他真正找到老板和那个女孩所在的包间时,他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

包厢里里外外都是人,外面的顾客在释放自我,里面的气氛却压抑得可怕。他扒拉开人群往里头钻,看到了自己酒吧的老板和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两鬓已经斑白,一边腿还是瘸的。他坐在沙发的一边,后背挺得很直。

火炮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那是管理这座城市最豪华的赌场的主人,也是帮派兴起的这几年里势力最大的领袖,金爷。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真容,但在此之前火炮已经无数次听过关于他的传言。

有人说他曾经是个老兵,内战打了几年,后来政变被弄断了一条腿,也让他的性情大变。

也有人说他其实没当过兵,一辈子就在这城里混。早些年因为战争发了国难财,积累了资金,所以这几年是越做越大,连政府都拿他没有办法。

还有人说他和大伙一样是逃难过来的,一路逃,家人就一路死,到了这里就剩他一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正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运气好又敢想敢做,收了两次安家费,两次毫发无损地回来,能爬上老大的位置也不奇怪。

火炮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火炮难以想象的。

此刻飞机和那个女孩就跪在老板和金爷面前,连飞机都哭了,汗多得像刚刚洗过澡一样。

旁边还躺着两个小年轻,一个脑袋上流着血,一个捂着嘴巴,指间不停地有鲜血流出来,看样子是被拔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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