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不懂茶的人永远不知道喝茶的乐趣，喝茶在于心境，看着一壶水慢慢烧开，热气氤氲飘散升腾，茶叶放进壶底，冒着白气的热水冲浇，滚烫的热水逐渐淹没茶叶，茶香被蒸发的热气带到空气里，辗转流连。

喝茶在于静候和等待，烧水急不得，冲茶叶急不得，换水急不得 饮茶急不得。每个步骤都要慢慢来，一步接着一步，心急喝不了好茶，因为没有泡到火候。

尤利希斯就是一个不懂喝茶的人，嫌费事又嫌不好喝，味道不行，又苦又涩。比起喝茶他愿意喝酒，比起喝酒他愿意和果汁。果汁多棒，又甜又清爽，喝到嘴里连舌尖都带着甜味儿。

眼前人显然是懂得喝茶，不紧不慢，端着茶杯先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茶香，接着才慢慢浅酌，细细的品味茶水的味道。

直到一杯茶饮尽，他才慢慢放下杯子，把沸腾的热水倒进茶壶，又冲了一壶茶。自己煮水自己饮茶，也是很有格调。

“别装腔作势了。”尤利希斯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看着对方不知繁琐的洗茶泡茶，他看都看的心烦，遂按下对方的手，接触到光滑的皮肤时惊了一下。

“你？！！”

一直带着风帽遮住面孔的人这才把自己的脸庞露出来，带了明显的笑意，得意洋洋似的。“铛铛！”

原以为坐在这里喝茶的是一个沧桑老成的年长者，忽然间变了这样一个少年模样，尤利希斯有点接受不了。

“你他妈，去做基因手术了？”

这个世纪的人们认为衰老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皱巴巴皮肤，不能正常工作的肾脏，失去养分后白色逐渐掉落的头发。

因此科学家做了很长时间的攻坚战，增强免疫系统避免病痛的干扰，保持内分泌像年轻时一样平衡，补充年轻的血液保持强劲的新陈代谢水平，最后，终于研究出来延缓衰老的技术，基因手术。

通过修正人类基因，可以让人类的躯体重新回到二三十岁的全盛时期，以此延缓不必要的衰老。

如今人类的出生率不高，人口负增长，科学家正在研究从培养皿中直接培养婴儿，“罐装”“量产”人类。虽然之前有些媒体批评这种技术违反了人道主义精神，不过政府官方一直对这件事给予不回应的态度，久而久之，民众的讨论度降下来。

和以往一样，民众是最容易煽动，又是最容易妥协的群体。

他们的遗忘速度太快。

就像他们对程元千夫所指的时候，忘记了他在白矮星对战反叛军的时候，一场战役足足打了半个多月，无论敌我双方将士都进入疲惫期 偌大一个国家几乎被打到山穷水尽。

是程元带领的特种作战部队潜入敌人内部，通过内部逐渐瓦解了敌人的阵营。也是从这一战开始 反叛军势力被大大挫伤，攻击新政府主要城市的秘密计划才不得不被搁置。

否则，战争的炮火一旦对准人口相对密集，经济相对发达的城市，无数单薄的生命又要坠身火海。

程元向来悲天悯人，那场战役他背水一战，拼上毋宁死，不失阵地的诺言，伤到浑身上下多处骨折，机甲涅槃被生生逼出来百分之三百的同步率，这才力挽狂澜，把整场战役的势头拉到自己这边。

程元为新政府为人民，鞠躬尽瘁。

然而后来落了个杀人狂魔的名声。

尤利希斯每次想要这些就扼腕叹息，频频落泪。

基因修正手术技术现在基本成熟，但是为了防止某些居心叵测的上位者久居权利中心，新政府法案提出，基因修正手术需要通过预约——审查——核实——手术，这四个阶段，并且，一个人一生只能接受一次基因修正手术。

也就是说，一个人有一次重返年轻的机会。

“对啊，好看吗？”那人摸着自己的下巴顾影自怜，眉眼间是中国式温婉的长相，脸上是一股掩饰不住的书卷气，黑发落到肩膀。

“我以前就是个大帅哥呢，走在路上迷倒万千少男少女，只不过后来岁月催人老，这把杀猪刀偏偏不放过我这种绝世美男子。”

尤利希斯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一定要来看看他。

“要不然你先自恋一会儿，我去外面抽根烟？”尤利希斯指指外面，一副这里的舞台交给你掌控的表情。

“不用不用，我也就赞美一下我这张帅脸 ，没什么别的意思。”

尤利希斯这才又坐回位置上，一撇眼看到桌面上的瓶子。

瓶身上插的这支花尤利希斯是认识的，是地球上的植物，叫桂花，是常绿灌木。在中国有金秋桂子的雅称，有诗里写：好花偏占一秋香。

桂花很香。

这是那个人告诉自己的。

尤利希斯看着枯萎的桂花花枝，逐渐失神。

“你见到他了吗？”对方忽然问。

尤利希斯点头。“见到了。”然后有看不清的迷茫从他眼睛里生出来，好像悬崖峭壁上忽然降临的风雪，把天地遮成一片苍白。

“可是他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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