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缘（1/2）

郑涛，武陵人，以孝闻于乡里。父早亡，母多病，经年卧床，涛亲尝汤药，而后喂之。家贫无米，徒步百里外，负米奉母。

涛有一兄，曰郑仁，性情与涛相去甚远。忤逆，每挥金如土，流于勾栏，于其母不闻不问。其嫂米氏，素泼辣，每令涛食剩饭，着破裳，天未亮牧羊。涛忧其母，遂逆来顺受，从未言苦。

涛顾羊颇周，每拣佳地牧之。待羊渴，引至溪上，饮其水。涛每与羊言，以为友。羊通人性，每以舌舐其掌，并以柔光视。归，圈于后院，冬时铺以棉，夏时盛以水。殷勤周到，如侍其母。

一日夜，涛梦一五彩羊，腾云驾雾而来。忽而化人，竟一翩翩少年郎，华衣锦裳，姿容甚美。自称神羊杜雳，奉玉帝命，下凡引众百姓温良恭俭，仁义孝廉。化羊观数年，知涛本性，特回玉帝，赏百金。

不日，上果有封赏，迁孝廉，赏百金，居新府。涛以为奇，每日伺羊，更加勤勉。兄嫂妒之，然今非昔比，不可冷言，故每以笑脸迎，私里则欲杀之。雳入涛梦，警之，然涛不以为意。

三日后，携母迁府，中途遇匪。母亡，涛亦重伤，落百丈崖。值冬日，呵气成冰，涛困崖底，无衣无食。正悲恸，忽闻羊鸣，竟其所伺之羊。涛抚羊泪下，泣不成声。羊咩咩而叫，似有慰意。

崖高路险，涛复重伤，无法上路，只得暂居山洞。至夜，涛每每解衣敞怀，抱羊入内，以羊毛御寒。羊似会意，竟夜不动，直至天亮。羊每每外出，归时必衔嫩果，涛食之，竟不觉饥。

不日，伤愈。涛携羊出谷，至昔日被劫处寻母尸，为虎食，只余骨。涛大恸，葬之。至新府，仆阻之，曰：“汝何大胆，敢冒充大人？”涛大惊，辩曰：“吾乃郑涛，新任孝廉，何来冒充一说？”

仆蔑曰：“再要浑说，擒之入狱。”涛欲再言，见羊摇首，乃去。至无人处，涛抚羊角，曰：“为何阻吾？”羊咩咩而叫，涛忽恍然，曰：“定匪徒居之，吾必先明其底。”以炭涂于脸，自名羊倌，卖身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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