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山中岁月长,平白空出的时间,几乎耗尽了北川的杂念。
起先来到中国,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为帝国奉献了一生,老年得子才生了他。
如今父亲已有六十余岁,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
战争打响后,他承了父亲的官职来到中国。
整日穿梭在刀光血影与枪响炮鸣之中,他并不畏惧。
结局再坏,不过是送掉一条命。
再者,他也从不信国内宣称的那些假仁假义的话。
在别的国家发动战争,这就是侵略。
可他不在乎,也用不着在乎。
他站在阵地上,出谋划策,带领着士兵攻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镇。
他已经数不清,他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
杀人时,他从不犹豫,出手既快又狠,眨眼便是一条人命。
他也见过他手下的士兵是如何糟践中国人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不曾落下一个。
他站在城墙上看,一清二楚。
这些亲手犯下的罪恶,印进了他们骨子里。
人不再是人,是流着腥臭的黑色血液的怪物,眼里只看得见鲜血、女人和金钱。
在他们看来,中国人的命是不值钱的,就连他们自己的命,也同样如此。
他们屈服于兽性,也正是释放了本性。
北川知道,这身罪孽,一辈子都不可能洗干净了。
…
这个叫沈今的中国男人,不仅救了他,还嫁给了他。
如此的愚笨不堪。
可沈今恋他,待他极好,称得上是珍之重之。
他曾不屑一顾,但现在,心里却是珍惜的。
只有在沈今面前,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
他醒来时,沈今已经不见了。
问了人,说是又去河边采车前草了。
他特意去接,可沈今除了显出几分惊讶,并没有旁的情绪,只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北川简短地回:“想来。”
沈今有气无力地笑了。
想了想,北川又问:“你爹的咳嗽还没好?”
沈今垂眼望地,慢慢地走,“最近他忙着操心外边的事,没注意身体,又复发了。”
北川沉默几秒,不自在地说:“天热起来了,你也要注意。”
没得到回应,他望向沈今,只捕捉到一个哀伤的眼神。
“知道了,”沈今客气道,“谢谢你。”
北川脚步一顿,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连几天,沈今早出晚归的,见人一面都难。
到了晚上,两人同床共枕,即便他想亲热,沈今也只僵着身子,任他揉搓。
北川心里有气。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另一方面,沈今也在想,这样勉强度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
任凭心里千回百转地想,沈今却迟迟无法下决定。
直到父亲领回了那个小孩。
那是岭北王家的独生子,比沈今小了足足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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