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2）

一入年关，像赵志德那种小公司，在给甲方交了四季度总结报告之后就闲了下来，他们老板格外开恩的提前三天放了假，让员工该回家的回家，该置办年货的也去置办。

白得了空闲，赵志德就要拉上常明瑾去购物，他得把过年期间串亲戚的礼物都买齐。常明瑾嫌麻烦，但是架不住赵志德死皮赖脸一通软磨硬泡，这人自打“奉献”了处子之身，撒娇时就完全放开了脸面，极尽恶心之能事。

“如果关系好的话，平常也就走动了，要是关系不好的话，也不用来往。” 常明瑾抽着烟站在车边，看着赵志德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也是不能理解。

竹叶青半妖与常家的旁支人族有固定的联姻，青蛇一族从血缘来算是远房表亲，从利益角度是受常家庇护。常明瑾作为常家的下任家主，是收到过青蛇现任家主——也就是鸦青表舅的春融祭邀请，但是他连自家的家庭聚会都不出席，更别提这种大型尴尬表演现场了。

早年有过一段时间，常明瑾非常享受出席各种场合，尤其在扫除某些障碍之后，连衣服都不换，带着满身血就去吓唬人。但是后来，那种战战兢兢的眼神看得多了也腻了，恐惧的味道也就那样。

“你呀……”赵志德捏了一把常明瑾的耳朵，“你呀你呀……”

“什么呀？”

赵志德笑笑没说话，他本来想说人和人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粗暴，除了亲密和厌恶之外，也有如密林落叶一般的悄悄淡然。常明瑾的性格和观念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系，那里面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也让他看待世界时带了这个情绪，赵志德知道这不是轻飘飘说两句就能改变的。

“没事，上车吧，冷。”

“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说了。”回到车上，赵志德搓热了掌心，覆在常明瑾耳朵上，“她说常野到现在还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是她有点担心那个，就是邵士杰说的那个‘声音’。”

邵士杰死前说过一件事，就是说自己能够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他听不懂，却驱使着他去做一些事。这个声音无疑是巴蛇怨魂恶念的一种表现，在赵志德之前的梦境之中，也有令他心惊胆战的蛇吐信的声音，但因为邵士杰本身有返祖的蛇骨，他听到的声音会呈现为什么形式，谁也不清楚。

在常野的身上有一片原始蛇鳞，这片蛇鳞上的源力微弱得近乎无害，但是胡二娘担心那个声音会由这片蛇鳞传过来。

强大的源力可怕，潜藏的恶意更难防。

胡二娘特意给赵志德打电话，让他在春节期间抽空和常明瑾一起回常家老宅，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定期以梦貘之力排查有没有外来的恶意感染到这个孩子。

“你们要不嫌麻烦，我才懒得管呢。”

“那个……”赵志德左右看看车窗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为什么，邵士杰能听见，你听不见呢？他比你厉害吗？不是……怎么说，就是……他比你还返祖吗？”

“不知道，”赵志德的这个问题，常明瑾还是真不知道，就像复杂的远古咒语一旦超过了现代半妖能够解读的程度，超出了多少就难以判断；他们这种返祖的妖魔异化之部，同样是这种界限之外的无从辨别，“大概吧，毕竟那骨头都影响到他的外貌身高了。”

“但是你能听懂小白蛇，它也算返祖的一种吗？就是说，你们俩大概是一种程度？”

“它没有提过什么声音，再说它就只是半个魂儿。”

“只是魂就不行？”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行？”

在邵士杰提及那声音之前，常明瑾能够听懂白蛇语言一事实在是个谜。

如果说这全是异化之部返祖的缘故，也就意味着在他之前的那个哥哥若能正常生产下来，再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转化为半妖的话，与他的返祖程度应该是一致；而邵士杰的源力化成的黑蛇使从，其实并不比常明瑾所用更贴近原始巴蛇，由此判断邵士杰的返祖程度理应是不如常明瑾和白蛇的。

如此，也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特殊的古语言系统是铭刻于受到返祖影响的魂魄，但若是以魂魄作为载体来传递，就必须有相通的纯粹的血脉。所以常明瑾和白蛇一个混血、一个由骨珀化成，都不算正统巴蛇之血，都听不到那特殊的声音。

邵士杰能够收到巴蛇的“指示”，也一定能听懂白蛇发出的声音，只不过他刻意隐瞒了这一点，仿佛这个世上只有常明瑾能够与蛇交流。

常明瑾看着赵志德，与这傻子聊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似乎也捋清了一些思路，不是那么没有收获。

“那你说……”赵志德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子，“等常野长大了，不用那片鳞吊命了，给丫拔了，能行吗？”

“不好说，半妖身上的这种东西看起来是单独长着的，但毕竟是身体的一部分，它不像人的器官有着明确的作用，所以说不好去除这个东西是等于剪了头发还是砍了条腿。”

“可是它就那么一小块，而且，他本身是人啊。”

“那你就试试。”

“你别激我，”赵志德哼了一声，“我就把话放这，我还真不敢。”

“怂蛋包。”常明瑾轻笑，“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嗯？你说那孩子？”

“我不喜欢。”

“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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