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赵志德不知道常明瑾对家主之位，甚至于自己的家庭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只隐约觉得他对于早已安排好的命运并不情愿。以至于走进常家大门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甚至见到常明珠都没能真正开心起来，笑得很是勉强。

常明瑾算得不错，眼下家中就只剩了父辈的兄妹三家，旁的亲戚都走了。晚饭之后，明珠母亲端来了年糕让大家一块吃，正在面无表情看春晚重播的常明瑾，就被母亲叫了出去。

常明瑾母亲家姓胡，百年来就在京城定居。俗话说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胡家古时一场变故之后，自认握不住朝权那风云暗涌，从此甘于市井避世；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没落了，但抓牢了脚下的土地，于暗处生根到何种地步，就连常明瑾也难以断言。常明瑾母亲被道上的人称作“胡二娘”，在她嫁人之后也没有改称“常夫人”，除了她个人名声响亮，也代表了胡家的地位。

“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那就别说了。”常明瑾坐在院中水井旁，撩着冰凉的井水，满不在乎。

胡二娘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回来时，没瞧见你爸脸色都变了？这么重的血气，什么人身上的？”

“杀人犯。”

听到儿子这么说，胡二娘似乎还能释然一点，“我知道你不是没分寸的人，但是这种事还是少管，有警察呢。”

“妈，我听过无数遍了。”

“我知道你嫌我烦，但是你和你姐不一样……”

“这您也说过无数遍了。”常明瑾知道母亲不会特意为了这件事叫他出来说话，“您还有什么事？”

“我和你爸临走的时候，你舅舅那有点麻烦，当时他说没事，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回北京找时候过去看一眼。”

“您十五不回去了？”

“嗯，年前跟你姥姥家住了挺久了，跟他们也说了春节不回去了。”

“舅舅那是怎么回事？”

胡二娘眉头微皱着，似乎在回想着整件事的过程和细节，“如果说是人干的倒觉得没什么，再有的话报警就是了，但我这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因为我觉得如果是人的话，胆子有点太大了，而且这得是多少人呢？”

胡家与常家不同，掌家家主男女皆可，上代便是常明瑾的姥姥胡美红。老太婆年轻时一枝独秀，激烈手段使得她既得名望，也树敌颇多；姥姥自从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舅舅已甚少过问大小事宜，年中亲自调查一宗与胡家相关的事件时意外遭人伏击。而如今，母亲言及舅舅遇到的怪事，常明瑾当然明白，她这是怕两件事有关联。

常明瑾的舅舅在北京郊区有一个农家小院，在旅游旺季挣点小钱。十月的时候，工作人员打扫房间，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塑料布包裹，已经有隐隐的臭味了，解开一看是半条胳膊。当时没有声张，偷偷地把这条胳膊处理了；舅舅私下里做了一点调查，果不其然，在别家也有同样的情况，不是同一批人，用来登记的证件也都是假的。

似乎是特意赶在旅游高峰期间，深秋转凉之后，舅舅就没再念叨这件事，至于是后来没发生了，还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却是不太清楚。

胡二娘的疑虑是，如果真的是犯罪团伙，多次行动都是多人多车销毁一小部分的话，这个团伙有点太大了，而且怎么保证发现者就一定不会报警，而是息事宁人呢？

除非是有人知道，这些地方，不愿意跟警察，或者说跟“人”沾上麻烦的关系。

“我也只能说去帮忙看看，管多了并不好。”

“嗯，那是当然。”胡二娘看着儿子，他是常家下一任家主，过于插手他族事宜有些不妥，像他们这一类，就算是姻亲之间，也是或多或少需要避嫌的。

又说了一会儿，胡二娘就回房了，常明瑾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发呆，一阵一阵的就是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是静静地坐着。忽然一盘年糕被递到眼前，常明瑾抬起头，赵志德正拿着一片吃。

“吃吧，我看你晚饭就没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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