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韩溓打理好了后院的草药，又将药柜都擦了一遍，打扫完了前几日留下的垃圾破烂，才深吸一口气，将医馆的木门打开来了。

师父走了，老人家生前德高望重，前来吊唁的人不少，但是老人家只有韩溓这一个徒弟，里里外外所有事就他一个人忙活。

他手臂上还系着白，满面疲惫。韩溓的双亲前些年都去世了，师父待他如己出。现在师父一走，便再也没有一个挂心韩溓的人了。

看着师父生前用的物什，韩溓鼻头一酸，又哭了出来。

他来到师父这里学艺得有十多年了，医术算得上精湛，但是他还从没有想过独立门户，也没有想过师父会逝世。

师父走之前，话也说不出，艰难地抓着韩溓的手，将济春堂钥匙塞到了他手里。

韩溓攥了攥手里的钥匙，擦去了眼泪。固定好门板，坐到了师父生前给人看病的地方。

不过后来的事情却出乎韩溓的意料。

没多久，镇上突然流行起了瘟病，初时发热，三四天便开始浑身长出疹子来，严重些的，疹子就从中间溃烂长脓，散发出类似腐烂的恶臭味。

韩溓的师父是附近的名医，虽然谈不上名满京城这类，但也是妙手回春了，名医的独门弟子，在人们看来，自然也是好的。

韩溓都顾不上伤春悲秋，医馆就已经挤满了人。

韩溓在还是学徒的时候，在镇上也是素有佳名的，出了名的好脾气，温柔细心，而且医术也不输他的师父，可是不少闺女的中意儿郎。

镇子里出了这样的事，虽然去别家医馆的人也有，但是人们大多都来了济春堂，韩溓忙得头着地，赶在宵禁前送走了最后一位病患

韩溓这样忙天忙地了得有小半个月，来的人渐渐少了，街上见着也有不少恢复了的。韩溓想着亏没给师父丢脸，也算做了一桩不小的善事。

却坏了事了。

在三月中旬的时候，有人夜半敲门了。

哐哐地，估计能把隔壁的都吵醒了。

韩溓觉浅，外头刚敲两下他便醒了，又听得外头喊着“大夫救命”，韩溓连鞋子都穿反了就急急忙忙往外头走。

开了门，撞进来俩人，跌倒在地上了。韩溓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扶人起来，其中一人就倒着嗓子喊着“韩大夫救命！”

韩溓跪在地上就给另一人把脉，脉象虚弱混乱，韩溓深吸一口气，细细把来，是濒死的象。

韩溓顾不上三月夜里清凉，扒开那人衣领来，却看见从耳后便开始蔓延起疹子，一直延伸到了后腰。

一看便知这疹子不是新长出来的 ，都已经从开始的红疹溃烂发黄了，有些还粘连在里衫上，不好分开。

韩溓心中一惊，“这，怎么这么严重了？”

这人分明是前些日子来过的，当时身上的疹子并不多，也不是很严重，韩溓还给人家宽心，说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的。但是现在，不仅身上疹子恶化了，看那脉象，竟是像攻心了一般，让韩溓有种此人药石无医的感觉。

韩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先稳住了病情，给人家送了回去。

但是这还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之前来过的病人回来了，而且都是病情更加严重了。

到后来，干脆爆发了一般。

之前还只是些许人患有这个病，爆发之后，几乎人人都或轻或重长上了红疹，连韩溓都未能幸免。

不过不是全部，那些从一开始就没在韩溓那儿看病的人都痊愈了。这下大家心里都犯嘀咕了，这病虽然至此还没死人，但是保不齐哪一天就让阎王爷点了名，且看那些去了其他医馆的人都好全了，但是再看韩溓，他自己都长上了。

大家纷纷倒戈，不多久，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大家就不由得重新审视韩溓的医术了。

三人成虎呀，要捧人不难，要踩人更容易。

韩溓师父过世不到两个月，济春堂的招牌都差点让人砸下来。

韩溓连门都不敢出去，济春堂关了有七八天。

本来韩溓还担心自己身上的红疹，但是他给自己开了几副药，不到两天竟然好没影儿了。

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他和大家得的病不同样？这疹子还会挑人了？

这事儿要放在其他人身上，早瞧出不对劲了，可韩溓又是内疚又是难受的，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来。

第九天卯时初，韩溓一晚上没合眼，刚有些瞌睡了，结果这时候却有人砸门了。

吵吵嚷嚷，听着像一伙人。

韩溓甩了甩晕晕沉沉的头，强撑着要去开门。门栓子刚拿掉，不厚的门板就让外边的人一把推开了，韩溓赶紧退开，怕人使大了劲，让这薄门板破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盆冷水，韩溓愣在原地，没来得及抹干净脸上了水，就让人提着领子揪了起来。

韩溓睁眼，这才看清楚来者。原来是镇子西边的王家少爷，虽然身高八尺，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不学无术之人，劳亭折柳没有他，寻花问柳倒在行。

王家仗着自家在京中有官亲戚，一天天可不得了，这独子王斌更是镇上的霸王。

看清楚来人，韩溓害怕得大气不敢出。

原来师父在时，王家从来不敢找济春堂的麻烦的，这会儿师父走了，又出了这档子事，王家不来落井下石那才真是稀罕事了。

“韩大夫，你差点没让少爷我见了阎王，打算如何做赔偿啊？”

“啊？”韩溓还有些没弄清楚状况，但是马上就想起来了，王斌前些日子也染上了这红疹，他没有去别家，也是来的济春堂，还让下属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好生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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