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故地重游（1/2）
我把自己狠狠的扔到床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晶莹剔透，却是纵横交错的划破了悲戚的容颜，好像交织着的树影静静地流淌在了脸颊上，一时间，满面花影。
扯过被子，我不禁放肆的呜咽起来，忽然之间，发现这哭声，竟是那般幽怨，一如亲眼看到梦境破碎的少年的哭声，绝望，不知所措。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痕月常圆。”
风儿，在不经意间流淌进来，卷起床边的流苏，雪白的颜色，闪着光芒，随着风温柔的飘荡，静静地，柔柔的，仿佛夏天柳岸边被风拂着的温柔的垂柳。
曾经的我，曾经的你，曾经的青春年少、鲜衣怒马，曾经的欢乐笑容、美好依恋，都已经随着时间，消散了。一瞬间，就已经擦肩而过了，哪怕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回忆美好的往昔，你们也回不去了。云潇潇，你知不知道？！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可是，心中总有一些侥幸。总是在期望他心中，可以一直留一个位置给自己，哪怕很小，至少，我可以有一个想念，可以拥有一个资格，偷偷的喜欢你。天荒地老。
忽然觉得，昨天，自己应该坚决的拒绝，断了自己的后路，以后，便不会那么傻了吧？如果，如果昨天，拒绝了，如果当初彻底失忆了，那么如今，便可以大步向前，不会在多少个日夜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任由那些回忆划破自己的心，而无法反抗。
望着飞扬的流苏，我抽泣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宛如安宁微小的虫吟，泪水依旧流着，却忽然之间倦了，累了，不想想了。
忘了吧。
只当所有的，都是大梦一场。梦醒了，就不要去记挂了……
“你见到姬远了？”冷淡的人，宁静而悠远的声音，黑如斩不断的夜的眸子，无情冰冷的神色，淡淡的，好像一切都只是不经意。
心里，一瞬间有些失落，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却总是觉得，有一些我一直把握着的东西，正在渐渐远逝。
“嗯。”我低低的应着，声音有些沙哑，昨天那场撕心裂肺的哭泣，终究是留下的痕迹，没有办法消除。
早该想到了吧？是他送我去的。
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只是不知怎么，有些隐隐的怒气。自己在生气？恼他让我又心碎了一次？还是恼他未经我的同意，擅自作主？不知道，不清楚，纠缠复杂。似乎，我并不知道自己在气恼些什么。却偏偏就恼了。
“你们……算了。”楚寒清冷的声音在一瞬间有些犹豫，淡淡的，欲言又止，似乎想要知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只得讪讪住口，绝口不提。
我低下头，默默无语。
白色的身影转身离去，纷纷扬扬一如多年前的雪花，风，卷着雪，覆盖住整个大地，就好像凋零的梨花落满枝头，却冰冷得银装素裹，寒气逼人，一瞬间，似乎恍然的回到了过去。
苗疆，还会在六月下雪吗？……
日子在指间流淌，如同手中的细沙，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把握，一切，就已经消失了，无法挽回，无法从头再来。然，回头望望，却不知道这么久，自己一直在干什么。
两个月的浑浑噩噩，似乎如置梦境。
总觉的少了些什么。认真想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很久都没有见到楚寒了，似乎有些不习惯。
心，很失落，似乎属于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别人悄声无息的拿走了。那如空气般令人习惯的、有些笨拙的关心，那掩盖在冷漠下的温暖，那从容不迫、临危不惧的保护，似乎，都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回眸而望，倏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习惯楚寒对自己的关怀，一失去，就会如窒息般无措、难熬。我，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所有的呵护和关照，习惯了奢华的享受。
脚下不自觉地走着，似乎是受控于人的玩偶，没有知觉，不能反抗，只能安静任由宿命的宰割，哭与笑、甘与苦，似乎，都不是自己的，而是为了他人而生，为了他人而灭。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取悦众神。似乎，除此之外，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价值。
就像……对于那个人来说的我。曾经呵护如珍宝，转眼之间便云淡风轻的离去，拉着那个男孩子的手与我，和妈妈，越走越远……
“潇潇姑娘。”低沉的呼唤，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让我在一刹那有些恍惚，心中被纤尘封印住的记忆在瞬间浮出水面，一个个向我扑来，而我只能，溃不成军。
“……”我失神的转过身来，眼眸空洞而没有焦距，似乎还在迟疑着，听到的那个声音，是真还是幻。抑或，它亦真亦幻呢？
“嗯……武灵使？”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舒展的眉宇，印刻着温柔的眼眸，微微弯起如弦月般的唇角，柔和而温暖的微笑。一切，都和我那个命运中注定了让我多灾多难的少年一一契合。然而，那份微笑中的疏离，那眉宇间的悠远似乎又让我亲切地意识到了，他，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温和的微笑，他有礼的点头致意，然后转身和我擦肩而过，静静地，神色淡然地，就像是在路上偶尔重逢的故交。
我转头，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仿佛又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而那个瞬间太短太短，短到让我自己都无法意识到。
深呼吸，脑海中混沌的一切似乎都清醒了一些，我转身继续向凌霄花林走去。
似乎，一切都那样自然，我和他，本就是该擦肩而过、没有交集的人，不是吗？他毕竟不是姬远，不是吗？没有过多的诧异和迟疑，我决然转身，没有犹豫的，离开。
“呵呵……”
一阵娇笑声传来，清脆的声音，宛如银铃坠地般，淡雅的让人心醉，那份妩媚温柔却不做作，似乎她的风情万种都是浑然天成的，没有丝毫让人厌恶的感觉，反而，好像是让天下男子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我转过一片凌霄花丛，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心中仿佛有玻璃片割裂而过，血痕暗溅。莫明其妙的痛楚让我蹙住眉毛，抚胸低头。
楚寒和许朱颜并肩站在一丛开得正欢的凌霄花下，橘红色的花儿静静地绽放，尽态极妍，风情万种，燃尽了人间热闹繁华。
许朱颜用帕子掩住口，欢畅的笑着，笑声清脆，笑容明亮而欢快。阳光笼罩在她的眉间、脸庞，似乎那光芒是从她的眉宇间坠落下来的。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娇羞而明媚。
楚寒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不作声的看着她，那张俊颜依旧没有表情，但却并没有往日的无情疏离，抑或者是幽丽远离。眉宇间、眼眸中沉重而冷漠的淡然似乎是在一点点瓦解，好像薄薄的蝉翼般的冰被女子眉宇间的光芒照得微波荡漾。
他的手似乎刚刚从她发间落下。而她乌黑而飘逸的鬓角被一点橘红装饰得清丽万千，神迷鬼沦。
我定定的看着它们，心中泛起千丈高的层层波浪。
原来，他，这么长时间，一直是在陪她吗？
心里暗痛。
是在嫉妒吗？自己，也曾有过这样快乐的日子吧？每日与姬远在漫天花雨中深深凝望着彼此，看着对方眼眸中、眉宇间的温柔，沉静而快乐的微笑。每日在繁花似锦间，姬远握着我的手，长剑在他的带动下，游动起来，一招招大气又不失婉约的剑招在手中回旋。两个人的长发被风卷的纠缠在一起，他呼出的热气拂在鬓边耳际，脸上没来由的一热，然后痴痴的笑了开来。衣摆飞扬，耳边回响着他坚定温柔的誓言……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吧？
所以，如今自己会嫉妒吗？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呼吸急促的安慰着自己，心中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响着，回荡着，告诉我，其实并不是完全因为这样才会心痛，并不是因为伤神才会想要转身离去……
——————
楚寒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去，看到蓝衣少女苍白的没有血色的面孔，一瞬间呼吸有些停滞。却没有过多的吃惊，似乎她就该出现在那里。她的眉间衣上满是光华，而那光芒似乎并没能将她的人生和心点亮，反而让脆弱的她看起来像是被黑暗吞噬掉了。
潇潇……
——————
我转身离去，风卷起我的衣摆，如同几年前那样，只是，身边再也没有朝思暮想的人。
——————
风徐徐吹来，静静的，撩起一缕青丝，黑发如墨，掩映着娇人的容颜。绾起的长发优优雅雅的斜插着一个簪子，长长的流苏被风吹拂着，飘扬，纠缠着发丝，风情万种。那双妩媚的眸子，此刻流淌着如水的温柔，静静地，却令人无法拒绝。那个女子手中握着一朵凌霄花。
心中浮现出一张俊颜，冷漠，帅气，令人陶醉沉迷。那张脸，集尽人间俊美一般，似乎是经过天神的精雕细琢，却闪耀着一种干脆的冷漠，那神色，似乎是不眷恋世间所有，似乎是看淡人间种种。那双眸子，乌黑如墨，看了一眼，便无法忘怀，似乎有墨滴旋转着，滴落在心头。只能一辈子铭记。
许朱颜的唇角勾勒出一丝微笑，满载柔情。
“颜儿。”温和的声音自耳后传来，低沉，仿佛经过了蹉跎岁月的沧桑，那些飞扬的东西都沉淀了，凝固了，被隐没了，于是，那声音中只剩下温和。
“嗯？师父。”许朱颜回过头来看着缓步走来的妇人，安宁的微笑，努力掩饰着眼眸中的柔情。
“在想什么？从释梦峰回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妇人轻笑，笑容有些玩味和戏谑，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
“没……没什么。对了，师父，咱们……和释梦峰……有一个约定是吧？”娇媚的声音断断续续，犹犹豫豫，迟疑着，缓缓开口，似乎在掩盖着什么，那张娇颜染上一丝半缕的红色，似乎是天边的红霞点缀在了那张脸上，带着一份羞赧。
“对，一个……婚约……”妇人温和的声音略微起了些波澜，目光似乎透过眼前的许朱颜，缓缓的回聚到了别处，回忆，在脑海中静静地流淌，慢慢的凝聚，破碎的一块块，都拼凑在了一起。裂痕犹在，往事模糊，却可以通过那斑驳的画面看到一个迷离的人影，那个人，叫做，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