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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这场风波随着另外一场风波而平息,是沈宴的事。他父亲发公告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不管是金融圈还是别的地方都在谈论。
波文似乎是知道一些内幕,他对我说,似乎是因为沈宴悔婚这件事,让两家都很难堪,再加上沈宴竟然当着女方家庭的面说自己喜欢男人,搞得他父亲勃然大怒。
我不解,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波文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他想起来了?”
他这话说的很迟疑,却让我心里一紧,我吞咽唾沫,低声重复他的话,“想起来了?”
我像是魔怔了,波文见我如此便立刻拉住我的手,“温嘉,你别再犯傻了。”
我的确是在犯傻,我究竟在侥幸些什么。
我把他推开,我对他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20
九月份,我回法国参加学校十周年庆。学校展览了许多毕业生作品,我没想到我竟然能出现在校方的荣誉墙上,我的名字和许多知名画家放在一起,我站在展览区外看了很久。
我碰到了以前教我的教授,和他聊起近况,他看到我现在的作品,问我过得不开心吗?
我眼眶发烫,我点头,我对他说,过得很累。
我觉得快乐里没有艺术,只有痛苦才会有。
我的所有作品都是一种宣泄,我有时候完成了一幅画,都不希望有人看到。那些暴露出我的情绪我的伤痛的色彩,像是我向世人展现的丑陋疤痕,我一次次地去挖开,去探索去让自己更加压抑。
我们走过一排梧桐树下,气温很舒适。教授因为有事便先走了,我一个人逛到了图书馆,我推开门进去,里面没几个人,静悄悄的。
读书的时候,我很喜欢来这里,翻阅一些画册,偶尔在素描本上偷偷画下沈宴看书的样子。他背对着窗,光在他背后晕眩成了一团,他像是长了翅膀,我把他画成了一个天使。
故地重游,心情却是截然相反。我回到我们以前常坐的位置,背对着窗口,感受到风吹过脖颈,有些微凉。
沈宴坐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抬起头,扫过一侧的书架,看到一排有关心理疏导的书,有几本我还看过。我站了起来伸长手,随意拿了一本,目光扫过封面……《24重人格》。
我打开封面看了几页,自从我接触心理学那些书后,我才开始慢慢了解,知道了原来人格分裂并非是电影中的科幻场景而是真实存在的。
可那离我还是太遥远了,我抱着好奇的心一页页翻看,翻阅了大半,我皱起眉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随后愣住了。学校图书馆早几年还是用借书卡,阅览过的学生会把名字标记在最后的一页卡纸上,这本书一共被两个人借出阅览过,第二个上是两个中文字……沈宴。
他借过这本书?我翻看时间,是在五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我揪了一下卡在我脖子上的衣领,我把书放下,而后跑向书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去,应该这么做。我的双腿发软,手都是哆嗦,我把架子上那些看似可疑的书一本本拿下来,陀翁的《多重人格》?、《面对内心的恐惧》?,爱伦·坡短篇《威廉·威尔逊》和史蒂文森的长篇《化身博士》,我把它们放在桌上,翻到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个相同的名字,沈宴。
我……浑身发抖,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跌坐在椅子上,那阵风快要把我的后脖子吹麻了,我才反应过来。我翻开一本书开始看,这次是认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钟声,一下两下三下。我慢慢扭过头,看到了窗外夕阳,那层光快要消失了。图书管理员过来提醒我他们下班了,我有些恍惚,迟钝了很久,才回了神。
21
我回到暂住的酒店收拾行李,我让波文给我订了晚上的机票,我要立刻回国。
整整一夜我都没睡,飞机抵达国内机场,我出关后便拦了出租车。
我坐在车上心神不宁,出租车依照我的要求,最后停在了熟悉的小区前。
门口的保安认识我,没有阻拦,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我下了车,绕过紧闭的大门,站在院子栏杆外,撩起袖子翻墙跃了过去。
我一直都知道沈宴有写日记的习惯,只是我没有随便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他写了什么我也不会去问。而现在,我成了我以前最讨厌的一类人,我偷偷溜进了这栋房子,从阳台门进去,我像是个小偷,翻箱倒柜最后在他的保险柜里找到了那本日记,密码还是我的生日。
日记和几叠现钞放在一起,我拿了出来,直接坐在了地上,翻开了第一页。
22
“我之所以是我,并不是因为身体构造使然,而是因为我对这世界与人生有一定的看法,一定的行为举止,而这源于我的生命历程;人格由此铸成,并且拥有特质。”①
我很喜欢这句话,它让我觉得我并非是一个多余的人。
虽然父母并不喜欢我,他们常说如果我不在就好了,可我出现了,不就是因为我有这个价值所在,所以我才会出现。
赵温嘉是个特殊的存在,他看着我时的目光,让我感觉到了力量。我害怕消失,害怕被压制,害怕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动不能想的时间,是他让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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