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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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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剑道与魔法还未没落的时代,大陆一片繁荣和谐。

骑士守卫着国王与魔法师,祭司掌管法则,传道者负责教学,一切井然有序。就像秋天过了冬天来临,就像花朵凋零明年还会开放,就像风会吹着小麦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浪,就像猫会受惊而逃,所有的人、物、事都被规则制约着。

老国王年迈,到了竞选新国王的时候。宫殿金碧辉煌,应龙柱伫立在四角,黄金色的帷幕被系在君位一旁的威严杆上,君位前站着三个人。

最大的一个已有二十一岁了,他身着宽松的华贵绣锦绒袍,上面绘满了百兽,据说这身百兽云锦用了整整两年手工缝制而成。他的目光清洌,神色庄严,他是老国王的大儿子,和善亲民,也是拥有支持者最多、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

老国王的二儿子拥有不下于大儿子的威望,原因在于他的奸诈、阴险和残忍。他曾经下令斩杀了一个小镇的居民,只是因为一个流浪汉不小心把口水吐到了他身上,那时的他,才十二岁。但是他长得最为俊俏,微笑起来仿佛阳光都黯淡了,不熟悉的人会把他当做善良迷人的邻家大哥哥。

最小的儿子是最令人失望的,他局促不安地站着,眼里不是怯懦就是害怕。他不应该站在这啊,他最适合的是做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每天在快乐地游戏着,荡着高高的秋千,堆起精致的沙子城堡,在石头下翻找着鼠妇,捉泥鳅,吹蒲公英看着它们在风中奏出乐章……总之,他懦弱无能,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虚无的命运总是嘲笑着弱者的无能,却又带着怜悯帮助弱者战胜历史必然的轨道。

糖豆也没想过自己能当上国王。他不应该这样啊,他有着最天真的名字,也应该有着最自由的性格,像溶在水里的糖一样无拘无束才对。

登基大典上,糖豆黄袍加身,他强迫自己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群臣。

一个人走上前,站在君侧,对他说:“殿下,您不必害怕。有我在。”

糖豆看着他,那个人有着很深的剑眉,眼睛是湖水一样的蓝色,头发却是落叶般的棕色,棱角分明,嘴唇微抿,阳刚不失柔和。

他是谁?

凌乱的记忆碎片掠过脑海。

是了,他叫乓行。青梅竹马,童年的玩伴,即使在他称帝成王的时候,也能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他身边。

糖豆看向乓行,眼神隐晦地流露出悲伤:“乓行,我该怎么办?”

“殿下,您要变得心硬,像浸透鲜血的长矛一样坚不可摧,放弃感情,铲除一切威胁到您的人。”

坐在君位上的糖豆想,如果自己的两个哥哥还没有离奇死去,他是不是还能偶尔向着大哥撒娇要糖,是不是还能感受到即使狡猾诡谲的二哥看见他也会露出暖暖的微笑。可惜,神从来不会怜悯任何人的如果。

发现两个哥哥尸体的时候,糖豆还在梦乡,那里有着一座大大的琉璃房,里面堆满了香甜可口的巧克力豆。

他的哥哥们被人倒吊在各自寝宫的房梁上,头颅被切成两半,血和脑浆在地上形成一个小水池,如同被咬碎溅出汁液的巧克力豆。

老国王在听见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晚上去世。

他只有乓行了,他只剩乓行了。

乓行甚至比糖豆更适合当国王,他仁慈有心机,可以带着微笑残忍,可以很随意地说出斩杀一个家族的命令,也可以溺爱地揉揉糖豆的头,可以号令千军厮杀战场,可以与最低等的杂役兵大口喝酒谈笑风生,也可以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拧下高贵的贵族的整颗头……而糖豆,只是完全接受着乓行的建议,麻木、机械地颁布政策和法令,就像一个不用思考的提线木偶。

糖豆的王国在一天天壮大,领土面积相比之前扩大了十几倍,其中包括了那座城堡。

城堡比糖豆自己住的宫殿还大,雄伟威严也更甚。乓行认为应该把城堡拆除,按他的话来说,国王是国家最伟大的,永远都不能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但是,糖豆认为如此宏大的建筑被破坏,实在是暴殄天物。于是,糖豆入住城堡,并在周围设置都城。这个政策使得城堡周围原本荒芜的空地一下子变得热闹繁华起来。

糖豆是城堡的第三十三任主人,也是史上将城堡布置得最好的一任主人。

地面上铺满了缎带红绸,餐桌是用天然香楠木雕琢而成的,桌上摆放着琥珀玉烛台,烛火摇曳。墙壁上镶嵌着价值连城的猫眼夜明珠,它们摆放位置形成了一朵耀眼的紫荆花。

城堡二层也经过了细致的改装,每间房门都被雕饰上应龙和紫荆花——这是王权的象征。每间房都无比高贵华美。

城堡三层才是糖豆的寝宫。龙须香像轻薄的雾气飘荡在偌大的空间里,离门不远处是两扇大大的丝绸屏障——这是从东方国家掠夺而来的。淡金色的帷幔围绕君床,床是由可以驱蚊散热的珊尾玉细细琢磨而成的。理案台离床二十尺,翎羽笔斜插在筒中,旁边横放着未看完的书卷。墙壁上点着比夜明珠还珍贵的天重灯,灯火照亮每处空间,明亮得没有黑暗。

环绕城堡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前后左右各一个人鱼捧花喷泉,泉水从复杂的地下水系统管道中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落回地面,经过魔法过滤后又喷出,如此循环不止。

糖豆此时穿着青蓝色及地的素锦长袍,粉紫色的长发被流苏系着,他拿着银质水壶,脸上带着笑意,浇着新种下的西兰鸢。

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还有着明显喘意的乓行走了进来,微微皱眉,说:“殿下,您这样可不行。”

“我应该怎样?”糖豆回望乓行,他每天悠闲快乐,不用努力也有着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华美衣裳,金银水晶钻石琥珀海森玉琉望石……,他顿了顿,说:“不是还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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