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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梁寻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2009年8月7日。他静静地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像一座永久沉默的雕塑。
傍晚柔和的暮色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晕染出他鬓角的一点昏黄。耳边是沸腾的人声,和几不可闻的飞机起飞时的轰鸣。下午17时59分,他送走了他的弟弟梁夜。
告别本就不需要多么愉快,但于他们二人之间,连尴尬都算得上慰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梁夜的所有表情,他双手环在胸前,依旧是那副嚣张桀骜的样子,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满不在乎,冷酷的视线却总似有似无地落在梁寻身上。梁寻不愿与这样的梁夜对视,哪怕是一个短暂的交锋,投射在他浅淡的视网膜上,也只会留下令人刺痛的倒影。
母亲适时推了梁寻一把,声音嘶哑,已然是哭过了几回:“他是你弟弟,现在他都要走了,一别就是四年,你怎么也不说句话。”
他被惯性驱使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的距离看似是拉近了,但当他抿了抿唇终于开口说话时,从共鸣的胸腔升起的,为什么还是那空落落的遥远?
“去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多保重身体,记得常跟爸妈联系。…哥祝你学业有成、一路顺风。”他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发誓所有的话都出自真心。
一直沉默着的梁夜闻言突然动了动,嘴角在帽檐的阴影下勾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梁寻,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梁夜!”不等梁寻反应,一旁的父亲已经出声喝止。
这黏稠的、嘈杂的、裹动着焦虑与不安的机场,在这个荒凉的夏日黄昏,就这样可笑地被定格了。梁寻的呼吸在那一刻好像也静止了,他闭了闭眼睛,咽下那句“我没有”就像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在梁夜的逼视和父母略带担忧的眼神中,他说:“随你怎么想吧。”
梁夜脸上讥讽的笑容消失了,母亲也再一次红了眼眶,倒在丈夫怀里,哭诉起两个儿子的不懂事。广播里响起办理登机手续的通知,在忽远忽近的电流声中,梁寻想,一场持续数年的荒唐闹剧,合该以一个同样荒谬的结局草草收尾。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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