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绳手链（1/2）
次日，小尧村。
符子苓是被窗外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
正是睡得舒服，万不可能起来。他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试图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但争吵声愈来愈响，那一个个从人口中蹦出来的字眼儿，专门寻着被子的空隙，小偷似地哧溜进来，昂着劲地往他耳朵里蹿。
“啊！”符子苓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伸手掀了被子，顶着一颗鸡窝头坐了起来，额前的碎刘海乱七八糟，倒衬得他眉间那条细长的暗红色印记更加鲜明。
他在床上端坐了片刻，待神志渐渐清明，方才摸过放置在床边的那双靴子，赌气地往脚上套。
“吱呀——”
这才刚穿上鞋，屋子的木门被人从外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走了进来。
老妪看见符子苓醒了，忙开口问道：“小哥儿昨晚睡得可好？”
符子苓满身的起床气顿时被这一句关怀满满的话驱散地无影无踪。他随手取过床头的小布兜，那兜挂着一枚玲珑可爱的金色铃铛，边往腰上系边回道：“嗯，很好。谢谢大娘让我在此留宿一晚。”
老妪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漾起一抹笑：“谢什么，你睡得安生就好。”
拿起桌上的剑，符子苓扭头看了看门外，好奇地问道：“大娘，这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老妪终于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捧在手上，面露难色，犹疑着是否要告知符子苓。
符子苓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忙笑着说：“我也就随口一问，若是村里私事，自然不好对我这个外人说。”
老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算不得私事。昨儿晚上，村底的田木匠家媳妇和她儿子阿宝一道儿失踪了。”
“失踪？”符子苓有些诧异。
老妪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哥儿，等外头人散了，你就从后院悄悄走。你是外人，我怕那田家老大……”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壮实的汉子大步跨了进来。那汉子一看见符子苓，猛地冲过来，狠狠揪住符子苓的衣襟，大吼道：“是不是你？把小慈和我儿子交出来！”
符子苓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老妪忙走上来，使劲扒那汉子的手：“田华，这位小哥儿是昨天在我这里借宿的，一晚上都没出过门，你不要冤枉好人。”
那名唤田华的汉子不依不饶：“我听别人说了，这小子昨天死皮赖脸要在村里住，我瞅着他这模样就不像什么好人，指不定肚子里翻着什么坏水。”
符子苓虽然一头雾水，但被人这么揪着总归不好受，只能赔着笑说：“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不动手。”
田华一听，反而拽得更紧了些：“你给我闭嘴！”
“我看你才应该闭嘴！”威严十足的声音自屋外传来。一个近花甲之年的老人手煮着拐杖走了进来，他打量了纠缠在一块儿的两个人，面对着田华严厉地说道：“还不快放开！”
田华嘟囔了一声“爹”，不情不愿地放开了符子苓。
“犬子鲁莽，还望小哥见谅。”老人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事。”符子苓笑了笑，思索了片刻，还是经不住问道，“田老伯，我听说村里有人失踪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田老汉若有所思地看了符子苓一眼，缓缓地开口道：“失踪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汉的儿媳和孙子。”
符子苓眼珠轱辘了一圈，对着田老汉抱了抱拳，说道：“在下符子苓，平时对于这种事还算有些研究，倘若你们放心，不妨让我前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
田华和田老汉两人互看了一眼，而后田老汉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符小哥了。”
一行人走出屋，才发现外面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看见他们，所有人一窝蜂涌上来，你一句我一句，这个问找出凶手没，那个说已经派人去县衙门报案，叽叽喳喳，直教人头大。
“去去去，都别戳在这里碍事。”田华像驱赶苍蝇一样驱赶着村民，好不容易分出条道儿来，走到了田家。
田家占据了小尧村最末的一块地，两间木墙黑瓦的低矮小屋，周边用了几根细木柴胡乱地支了几个架子，上面晾晒着一筐筐不知名的干物。
简陋却平静，没有一丝挣扎打斗的痕迹。
符子苓皱着眉头扫了几眼，问道：“这，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昨晚你们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吗？”
田华紧捏着拳头，懊悔地说：“昨天我和爹正巧去镇上参加集会，今天将近卯时才回来。所以昨晚上就小慈带着阿宝在家睡着。”
“那会不会是嫂子有事出去了？”
“不会，我回来之前，小慈不会出去，而且……”田华带着符子苓进了屋，指着一张靠墙的床榻说道，“小慈一向爱整洁，她不会不整理床铺就走的。”
符子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床榻上的被褥乱糟糟地摊开在那里，像是主人家有什么急事匆匆离开了一样。
符子苓点了点头，宽慰地对田华说：“田大哥，你别着急，如果真是被人掳走的，那这屋子里一定有痕迹，我们好好找找，到时候官差来了，也能有个说法。”
田华看着眼前这十**岁的少年，一身墨绿色劲装，修长的双腿笔直向下束进黑色小靴里。流畅的面部线条，清秀俊朗的五官，干净的模样沐浴在一小方照进屋来的阳光中，煞是好看。
少年此刻认真的样子让田华不由想起刚才自己还骂人家贼眉鼠脸。他略感愧疚地挠了挠头，说道：“符老弟，刚才真是对不住了。”
符子苓正细细翻看着被子，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愣，然后露齿一笑：“这有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早点找到嫂子。”
田华“哎哎”了两声，跑到屋子另一端查看起来。
其他人也不闲着，一一分开在田家里里外外低头找着。
“吱——”
符子苓抬头，看见一只雪白的小耗子蹲坐在窗沿上，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直直盯着自己。他看了看四周，见大伙儿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这里，便一个闪身到了窗边，挡住了大半个窗户。
符子苓微微弯下腰，头凑近那小耗子。小耗子没有闪躲，反倒是拉长了身子，靠着两条后腿直立起来，鼻子耸动，像是在努力识别符子苓身上的气息。
“你看到了，是不是？”符子苓开口，仿佛对话的不是一只耗子，而是一个人。
“吱——”小耗子缩回了原来的姿势，歪着脑袋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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