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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吃好吃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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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时天刚蒙蒙亮,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里,和飘散在空中的浮尘形成弧形光晕,嵇画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周围的陈设干净整洁,墙纸是舒适的灰绿色,上面挂着框架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画作,角落里的落地灯也像欧洲老电影里那样十分有品位,床边是玻璃门柜子,里面摆着很多书,有手办,也有无论多大年纪男孩子都会喜欢的汽车模型,嵇画想起身,可脖子一动从头到脚都难以言喻的疼,仿佛每一块骨头都断裂重新接好那样。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青青紫紫,有点像墙上那幅意识流的油画,手背上扎着针头,顺着输液管看上去,架子上挂着五六袋不明液体,有药也有营养液。他伸手想把这些东西拔下来下床,可一碰到手他就疼的要命,实在折腾不动了,干脆就老老实实躺在这里又闭上了眼睛。

在他醒来之前,一直在做噩梦。

他梦见长着巨大獠牙的野兽在丛林里追赶,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那些野兽越来越多,最后长着翅膀在他上空盘旋,像哨子一般尖锐的声音叫他‘怪胎’说:怪胎,你该死。画面一转他跑到空路上,天空尽头是璀璨的烟花,他一路追赶烟花却碰到前方车祸,浓浓的黑烟呛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看见七八岁时的自己坐在车旁号啕大哭,浑身都是血,额头,脸上,从那块胎记里涌出无限的暗红色,他甚至听见了在车里火里有人叫他的名字,以及那些噼里啪啦烧火的声音。

他被人扔石子,推到角落里扒开刘海儿,往身上吐口水,那些人说他是害死亲生父母的怪物,要离他越远越好。他回家哭的泣不成声,奶奶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他点点头,但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老人对他破口大骂,她说,是你害死的,就是你害的,看什么烟,看什么花,用你爸妈的命去看吗,所有人都死了你满意了。你这害人精,小怪物,活该被人欺负,所有人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死。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命的怪物。”“活该啊你。”

说完那一夜间白了头的老人又把他抱在怀里痛哭,她说,完了,只剩下我们了。那几年里没有人关心过他失去双亲的痛苦,只有在外受的欺凌和回家后面对喜怒无常的奶奶,她有时候会正常的讲话,有时候神经兮兮的问他,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然你去找他们吧,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她平静时会为他做一顿热饭,大部分时间都神经兮兮的,说,我看你爸妈回来找你了,你也一起走吧。

好在这位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老人这么多年后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中走了出来,有药物控制,相关机构关心的心灵疏导,渐渐情绪稳定,神经兮兮的状态也越来越少,似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而从头到尾,从车祸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他。在扭曲痛苦中缓缓长大,心脏一点点糜烂,变成抽搐的一小团被阴霾笼罩着快要坏掉的肉块,一点点微弱的跳着供血。

他看见心脏一点点萎缩,像一颗在角落里放到干瘪的枣核,发黑,发霉,最后被虫子啃噬,变成粉末,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那些折磨人的梦境像出入罗生门般现实和荒诞交错,反反复复,把他纠缠在这个折磨人的梦靥里。

戚子瞻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进来时眼睛下面还挂着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帅气的脸上写着憔悴两个大字,走近坐到床边了,嵇画才看见他手里还夹着半截没抽完的烟,见他醒了戚子瞻把烟灭了,灭在床头那个装满的烟头烟蒂的透明烟灰缸里。

嵇画看着他,想开口问他是不是一晚都没睡,可一张口喉咙里像着火般干燥的发不出声音,戚子瞻忙说:“你别说话了,我喂你点水喝。”

他拿了两根棉签从杯子里沾了点水,先把嵇画干巴巴的嘴唇弄湿了,又用小勺子喂他喝了几口温水,才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嵇画动了动手腕,输液输的又冰又麻,他示意戚子瞻说:“太凉了,不想打针了。”

“好,那不打了,都是营养液,一会儿喂你吃点东西。”他以前总是帮温瑜拔针,就那些输的营养美容液,他熟练的拔了针头把东西收拾好,在他手上盖了温毛巾,给楼下阿姨打电话叫她送东西上来。

阿姨很快端着一个大的托盘进来放在床头,里面摆了很多小碗,基本都是营养汤和粥,戚子瞻像推销员那样热情洋溢的给他一一介绍:“这是墨西哥深水鲍鱼裙边粥,这是蛹虫草猪肚汤,这是象牙丝雪梨汤,甜的,这是松茸骨头汤,这个是牛蒡雪耳煲鸡汤......半夜我就叫厨师熬上了,现在喝刚好。”

嵇画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戚子瞻像家长哄生病的小孩子那样温柔的说:“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一个尝一点好不好,喜欢喝哪个我就叫阿姨给你盛一碗再端上来喝。”

别说嵇画没喝过这些营养汤,有的就连听也没听过,他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他只是上下嘴唇动了动,喉咙疼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不过见他要喝了,戚子瞻兴致勃勃,他头发有点乱,随便抓了一下,把家居服袖子向上撸了一把,拿起第一碗用小勺子舀一点笑着对嵇画说:“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一点。”

嵇画乖乖听话的张开嘴,喝了一点汤,感觉一股暖流从口腔顺着喉咙滑到胃里,尽管下咽时浑身筋骨都微微阵痛,但好在是暖的。

戚子瞻问他:“味道怎么样?”嵇画点了点头。戚子瞻又换了个新的,舀了一小口喂给他,咽下去后又问,这个味道怎么样,嵇画还是点头。等所有味道都尝完了,戚子瞻笑了一声说:“怎么问你什么都点头,你想喝哪个?”

他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选一个,还是都想喝。”

嵇画看了一眼轻声说:“就第一个吧。”

戚子瞻叫阿姨又端来一碗汤,用勺子耐心的喂他喝了一碗,最后又喂他喝了些水。

“昨晚叫医生来给你看过了,骨头没什么事,内脏也没设呢么大碍,倒是说你太瘦,营养不良,好好休息一阵就没事了,我去跟奶奶说过了,说学校有小组活动,我们一起的,你在我家住几天。学校我也请假了,你在家里睡几天吧。”戚子瞻说。

“好,谢谢你。”

“啊,没事儿,反正我家也没人,你在这有阿姨照顾,不然回家奶奶看见你这样也会心疼。”

戚子瞻见他精神还不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上眼皮下眼皮要打架了,可是他不想睡,想在这儿再陪他一会儿。他以前经常打架,见过不少受伤的样子也见过不少血,他很少怜悯,可昨晚看见嵇画那张满身伤痕触目惊心的照片时心里还是难受了,他内心深处的暴躁因子被嵇画这张脸柔和的轮廓一点点压制下来,严北对他说,别打了,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嵇画。他把骨头捏的咔咔作响,昨晚亲手给嵇画擦脸上的血时,他甚至想好了用什么方法来报复萧炎,可是他现在又有点不想了。

他怕自己的冲动和错误再带给嵇画伤害,哪怕他从来都是一个冲动不计后果的人。

戚子瞻帮他掖好被子不停的打哈欠,看见嵇画没事他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这让瞌睡和疲惫瞬间趁虚而入侵占全身,他靠在椅子上说:“下周末学校组织拉练爬山,要在山上住一个晚上,到时候我给你报名,我们一组,如果身体没什么大事了我们就去玩,不想去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

嵇画在他语气中能分辨出他是想去的,他自然不想因为自己扫兴,于是说:“我没什么事,躺几天就好了。”

戚子瞻眯起眼睛笑笑:“好。”

嵇画看着他那张温和的脸,忽然想起昨晚萧炎打他时说的那些话,其实他当时就思考过了,只不过被打的头晕眼花,思路总是断断续续。面前这个快要成年的大男孩抛却疲惫看起来十分俊美,他五官清秀,皮肤不是病态的苍白,鼻梁高挺,嘴唇总是带着点红,湿润的,看起来十分柔软,并不像嵇画嘴巴那样总是干巴巴的。

若是和刚认识他时候相比,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不少,五官轮廓也清晰明朗,下颌线精致漂亮,带着些不易察觉成熟男人的味道,那双看不透的黑色瞳孔笑起来总是说不清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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