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3.

我就这样在唐叙家里住下了，而且我有点得意，我觉得我适应人类生活适应得很好，我果然是个成功的实验品。

我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所有家务，并且完成得很完美。宋祁一开始并不让我做这么多事情，他总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唐叙跟他说这些都是测试内容，是必须要完成的，他就没再拦着了。

最有成就感的工作大概就是做饭了，因为宋祁总会夸我做饭很好吃，并且自嘲地说唐叙有时候会嫌他做饭难吃。

“其实也没那么难吃吧，只是一般般而已，”他这样说，“而且唐叙做饭也不好吃啊，比我还差一点。”

宋祁做的饭到底是什么味道呢？我很想知道。可惜我一辈子都不会尝到。

我第一次做早饭的时候，宋祁很好奇地跑到厨房来看，他就站在我旁边，偶尔出声问个问题。

我抬头回答他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他的脖子上有几处暗红色的印记，那印记似乎有点消了，应该不是刚刚弄上去的，但是缀在他白皙的脖子上还是挺明显的。

他受伤了吗？怎么会伤到那里？我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并没有直接问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宋祁的工作跟唐叙不一样，他的时间更为自由，不像唐叙一样每天朝九晚五踩着点上下班。他一天只有一两节课，而且也不是天天有课，空闲时间比较多。他一般会待在家里，翻看一些论文期刊，或者是在电脑上备课，修改他的课件。

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学术有些无聊，但是宋祁却可以一直做这些事情，我似乎没见过他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为什么呢？

“这就是我的娱乐活动呀。”他这样回答，“我觉得搞学术研究还挺有趣的，可能是因为喜欢吧。”

他又问我：“十七，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喜欢？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可以知道这个词语的释义，但我并不真真正正地知道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在我的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我确实没有关于喜欢的体验。我只能按照设定的来，做我应该完成的事情，被算法左右。

我只能老实地回答他：“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宋祁轻轻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也不是我的错，我的程序里似乎就没有设定喜欢这种感情。其实不仅仅是喜欢，我似乎任何感情都没有被设定，是我的创造者们不小心忘记了，还是他们特意没有设定呢？我不知道。

宋祁在阅读专业文献的时候，有时会问我知不知道某篇论文，抑或是某个知名教授。

我当然知道。我大脑的数据库里储存了海量的信息，而且我植入的算法可以让我仅用千分之一秒就准确地搜索到想要的信息。之后我就会告诉他我对此的看法。

我的观点并不是数据库里已有的，而是我通过运转我的大脑程序自动分析产生的。我可以像人类一样思考，甚至可以比他们思考的速度更快，角度更新颖，内容更全面。

宋祁看向我的眼神中带了点惊喜，然后他会就此跟我聊起来。

跟他聊天真的很舒服，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一边说话一边注视我的时候，会让我觉得非常惬意。每次交谈结束后，我都会期待着下一次跟他聊天。

“十七，你真的很厉害，”他说，“这些东西连唐叙都不明白，他在这方面可跟我聊不到一起去。”

“术业有专攻，唐组长擅长的不是这些。”我答道。

不过，既然他们研究的方向不一样，唐叙并不能陪宋祁聊他的学术问题，他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是因为喜欢吗？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可以无视一切吗？

宋祁当然不知道我内心的困惑，他还在为我能跟他讨论而感到开心，其实我也很开心。

我突然意识到，我竟然产生了喜悦的感觉。喜悦原来是这样的，跟宋祁说话原来会让我感到喜悦。也许我的感情并不是没有被设定，而是需要我一点点开发吧。

我有时候会去打扫主卧的卫生，也就是唐叙和宋祁住的那个卧室。除了打扫卫生，我并不会进入他们的卧室，这是我的程序命令的。

主卧的床头柜上有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裱着一张他们的合影。那似乎是一个宴会，他们都穿着西装，宋祁的西装穿得很规整，唐叙却没有系领带，衬衫扣子还解了两颗，看起来有点随意，他的右手搭在宋祁的腰上，就这样搂着他，两人离得很近。宋祁比他矮了半个头左右，身形又较他单薄，两个人看起来风格不一样，但是站在一起却是极为登对。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很开心也很自然，宋祁笑得眉眼弯弯，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对彼此那满满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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