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顾家上下因兄弟俩的到来欢喜不迭，备好了丰盛的晚宴。用过饭后，夕阳已退到山腰，暮色渐渐浮上天空。坐在府中闲聊了一会儿，倍感无趣，顾倾寒拉着顾崇雪就去了姑苏城中的集市上闲逛。

此时正值冬日，天黑的早，集市上已经点起了灯笼。红彤彤的火光驱散了一些寒冷的气温，小贩的叫卖声在街头巷尾传响。两个人无目的地穿梭在人群中，偶尔在摊前驻足，目光从摊上摆放的新奇的小玩意儿上扫过，虽已过了孩童的年纪，仍未全失了对这些东西的兴趣。

停停走走间，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集市上的人不减反增，熙熙攘攘如同白昼。从一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身边经过时，顾崇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点细微的表现当即被顾倾寒收进眼里，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去，掏出钱袋。

“小哥儿，来一串儿。”

“哎，好嘞！”

那小贩接了钱，从靶子上挑了一串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递给了顾倾寒，顾倾寒又直接递到了顾崇雪手上。

顾崇雪神情有点难堪：“哥，我就看看而已……”

“想吃就明说嘛，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大了反倒扭扭捏捏起来了。”

“……”

买都买了，哪还有不吃的道理。顾崇雪拿着冰糖葫芦，牙齿叼住最顶端的一颗山楂，咬下一块。

甜丝丝的糖浆裹着酸溜溜的山楂，在舌尖上化开，激烈的味觉碰撞产生的美妙滋味在口中兜着圈子，独特的口感让舌头上的味蕾欢快地叫嚣着。

松浆似的冰糖熬得晶莹闪亮，在灯火下泛着光点，宛如澄黄锃明的琥珀。穿在一起的山楂则像是被打磨得圆润的卵石，看起来不是食物，倒是什么精致的艺术品。

顾倾寒面带笑容地看顾崇雪吃了一会儿，凑上前去，张开嘴，伸出手朝里指了指，示意顾崇雪：“啊——”

顾崇雪会意，无奈地把冰糖葫芦放到了顾倾寒嘴边。顾倾寒顺着竹签把山楂咬了下来，山楂含在口中，说出的话也含混不清：“有好吃的也不知道跟你哥哥分享。”

“哥，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顾倾寒一笑，把山楂咽下肚，口齿这才清晰起来：“你难道不是吗？多大的人了，见了冰糖葫芦还眼馋？”

顾崇雪被他揶揄得不说话了，默默跟在他身后。顾倾寒伸出手抹掉了顾崇雪嘴角边上沾到的糖浆，两个人继续朝前走着。

一路上遇到好些熟人旧交，见了顾倾寒，都热切地跟他打着招呼，跟清玄宗的弟子们平日里和顾倾寒会面时一般。如今顾倾寒也算是姑苏城中的名人了，许多人即使不识其人，也闻其名，一听是顾家的大公子，都好奇地左看右看，低声议论，目光里难掩羡慕和崇敬的神情。

顾倾寒早就听惯了奉承，旁人的赞美流进耳朵里，不过白水般淡然无味，也就只是寒暄了几句。众人的关注点集聚在顾倾寒身上，对跟着顾倾寒的顾崇雪，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俨然把他置若空气。

顾崇雪垂头走在后面，称赞顾倾寒的话语针扎似的触痛他的耳膜，怅然想起当年，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身负着盛赞和美誉昂首阔步，享受着光环傍身万众瞩目的待遇。只是，世事变幻，猝不及防，悲剧降临的时候，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是每个人都有过这种站上了高处，又狠狠摔下来的经历，而尝过这种得而复失滋味的人，才能理解个中那些复杂又心酸的体会。

若没有当年那场冰妖袭城，致他重伤，这之后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前途阻断，命途反转，从此只能隐于人后，连最执着的向往也只能存在心底。

都是因为那枚驭气珠么？

可驭气珠究竟是怎么到了自己身上……

顾崇雪思前想后，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以日子太远，难查细节为由安慰自己暂时停止了思考。

顾倾寒懂他的心思，手背在身后伸了过来，捏了捏他的手掌。顾崇雪感受到掌上的温热，哥哥熟悉的体温盈满他带着凉意的手，翻涌的心潮渐趋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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