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在被拒之门外的第五天，陈春和终于见到了周齐光。

因为快要到休息日，陈春和必须把手上的整理工作收尾。午休的时间也没能休息，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时间太晚他怕打扰到周齐光休息，本来想要不今天不要去找周齐光了，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定，决定还是去一趟康复楼。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林枝给个闭门羹的准备，但是前来开门的不再是那个总是连门也不让他进的护士林枝，而是周齐光本人。

陈春和摁响了门铃之后没多久，门就打开了，周齐光站在门口，走廊长期亮着的白炽灯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有些过分苍白，像是一张新拆开的A4纸，白而且薄，但偏偏又让人觉得锋利，轻易能划伤手指。在看见陈春和的一瞬间，那些锋利消弭于无形，只剩下轻薄的、柔软的东西。

“春和，你来了。”

“齐光。”陈春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相隔几日微妙的焦灼感，他只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进来吧。”周齐光侧身让开，让陈春和进来之后他把门反锁上，才转身往里走。陈春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似乎愈加清瘦的背影，“我听说，你最近又生病了。”

周齐光回过头来，“如果我向你说谎呢，就说我没有什么不好，你会生气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是真话。”陈春和说道。

“你不会生气吗？假如那是真的，你平白无故吃了好多次闭门羹。”

陈春和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周齐光：“比起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我想你好好的。”

周齐光站定，面对着陈春和。他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春和。半晌之后他笑着说到：“我没什么事，只是前几天天气不大好有点受寒，今天气温上来了就没事了。”

但是周齐光比之前更加清瘦的身形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陈春和口舌笨拙，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这几天他时常走神，担忧周齐光的病，也担忧周齐光的花，他想问他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为什么不可以会客，他最终只是问到：“我好多天没有进来，也没有看见花，花……花还好吗？”

他看见周齐光的眼神暗了下去，他仿佛看见与周齐光初见是眼底那一池冰冷潭水。周齐光垂下眼帘，神色黯然失落。

他听见周齐光和他说：“陈春和，对不起。”

陈春和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迷茫，“怎么了？”

周齐光抬起头，神色歉疚地说：“那瓶花被不小心打碎了……”

陈春和一愣。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对着卧室门口，陈春和下意识往卧室里一看，床头柜果然空荡荡的，那个插着花枝的玻璃瓶已经不见了踪影。陈春和心里难免失落——花没有了，他好像也没有理由再来周齐光这里。

或许他需要再去一次海珠市吗？

“对不起，我家人来看我那天不小心打碎了，后来我不在，花瓶碎片和花都被清洁工打扫走了。”

陈春和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没有关系，如果你喜欢，我下一次去海珠市的时候在给你带回来。”

“你这样精心照顾的花没有了你也不生气吗？”

“那本来就是你的花，”陈春和强调道，“它送给你了，就是你的花了。”

陈春和抬头直视着陈春和，眸光沉沉，或许是灯光光线不够明亮，令陈春和有些眼花，仿佛又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们第一次亲吻时周齐光眼里漫山遍野地将他淹没的溪水。

周齐光走近他，眼眸中的溪水大涨，仿佛要淹没所有山野平原，他听见周齐光温柔的、带着一点点近乎是引诱的声音：“陈春和，没有花需要你照顾了，你还会来吗？”

陈春和来不及思考周齐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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