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梅雨季，南方持续下雨。

有点叫人厌烦。

任回趁着假期回家跟爹妈一起住俩礼拜，一回来就碰上老同学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老师。

他犹豫了一下。

任回从小到大都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小孩。长得好看，聪明伶俐，即使是在成绩不太好的初中时代，他也总是得到好多老师的偏爱。

上了高中以后任回认真念起书，老师们更是对他喜欢的不得了。他趁着晚自习去办公室问题目，出来的时候兜里塞得都是老师们给的小零食。到了6月天气热起来，副校长给办公室的老师们买西瓜吃，还要特地把他叫过去分一块。

老顽童一样的副校长眯着眼睛对他笑：“任回啊，快吃快吃，这里还有呢！”

任回是喜欢呆在学校里边的。

尽管这只是一所并不多么有名的高中，但却有很多有趣的老师。

其中有一位物理老师是任回读书生涯中最喜爱的。

刚升入高二转到实验班的时候，任回的物理成绩还算不得太好。但这位老师的人格魅力使得任回心甘情愿地花了好多个晚自习去对付自己既不喜欢也不擅长的物理。

他喜欢得到老师的夸奖和欣赏。

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期待着最喜欢的老师亲手给他贴上小红花一样。

毕业以后任回返校探望老师，也都是先找物理老师的办公室。

温柔优雅的女老师每次都骄傲地把任回带到她任教的班级去溜达一圈，跟教室里乌泱泱骚动着的孩子们说：多跟这个学长学一学！人家高二的时候一学期把物理提到了班级前几名呢！

任回每次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跟段从戎说起这段成长经历的时候，段从戎拧着眉头显得醋意十足，较劲儿地跟任回强调了好几遍：“我当年物理竞赛拿过全国金奖的！金奖！”

任回好笑地揉他的脸。

直到任回大三因为生病休学之前，每年物理老师过生日他都会准备小礼物寄给老师。

“休学的那段时间......我状态太糟糕了，好久都没有问候她。”任回攥着手机跟段从戎说话，手指在咖啡杯的杯壁上轻轻地刮，“然后我回来前给她发消息问今年高三有没有考到我们学校的，还问她什么时候方便我想去看她......”

段从戎在电话那边认真地听着，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跟我说今年他们班没有，别的班不太清楚。”任回有点沮丧，“就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而且我觉得她语气好冷漠......”

段从戎没有说话，仍然在听。

任回自己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窝着，声音轻且慢，几乎像在呓语：“我就好伤心啊......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冷落了她，她生气了所以不想见我了......”

“任回......”段从戎轻轻叹了口气，唤他的名字。

“我跟唐天他们也好久没联系了，”任回难过得像声音都带着水，“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过分然后不想理我了？”

“他们不会的。”段从戎那边好像在车上，任回听到车里按钮的声音，“当时你在生病，你忘记了吗？那段时间你连自己都顾不上。”

“我知道。”任回说，“但我还是觉得难过......他们都那么好，是我出了问题才冷落了他们的。”

“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冷落谁。我相信他们也没有埋怨你。”段从戎好像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声音变远又变近，“在社交网络上打字是很有局限性的事情，这还是你跟我说的呢，忘了？”

任回有段时间痴迷于收集猫猫狗狗的表情包，常常攒了几十张再来筛选，筛完了就装到微信表情里，聊天都不打字，直接发图。

段从戎问他，他还理直气壮地说：“打字太局限了！没办法精准表达我的表情和情绪你知道吧！还是表情包更生动！”说着翻出一张吉娃娃的表情包给段从戎看，“你看你看！这个狗的表情跟我发呆的时候是不是一模一样！”

提起这个，任回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狗的表情真的很好笑。”

“对啊，和你发呆的时候一模一样。”段从戎笑道。

“哼。”

“任回，不要感到不安。”段从戎吐字的声音像一只手，温柔地抚摸过任回的后颈，“很多时候人们都不擅长准确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想法。你知道的，对吗？”

任回当然知道。

他差一点就因为这个失去段从戎。

那是他们关系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段从戎本来为了多跟任回在一起，特意辅修了任回所在院系的好多课，结果任回复学以后整个课程进度都变了，课表一刷新出来，段从戎的计划彻底破裂。

偏偏那个学期两人又都课业很重，细数下来，一周都见不到几次面。

段从戎烦躁得天天晚上蹲在任回宿舍楼下抽烟。

但那时候他和任回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他不敢每次都喊任回，怕他嫌烦。只是自己蹲在那儿抽，要是任回碰见了，就会来和他一起呆一会儿，没看见，段从戎就蹲到宵禁的点再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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