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2）
乾清殿香炉内袅袅不断漂浮出白色的轻烟，龙涎香附着在殿内每一处角落。
冬日里, 难得的好日头, 光照折在琉璃瓦上, 转动着柔和的光芒。
偌大的皇宫内居然有些萧瑟冷寂，轮番值守的侍卫太监基本毫无眼神交汇，各宫娘娘大多都被禁了足。
突然乾清殿出了点响动。
“奴才，给淑贵妃娘娘请安。”全柱给两边的侍卫使了眼色, 只身去迎来人。
淑贵妃面色有一丝憔悴, 即便是上了妆也掩盖不住，她周身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 “劳全公公向皇上通报一声, 本宫有要事禀报。”
全柱永远笑脸逢人, 拂尘微动，“淑贵妃娘娘，并非奴才不通情理, 这几日病情加重需要静养，吩咐了谁也不见。”
“全公公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淑贵妃眸色渐渐不耐。
“奴才不敢，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淑贵妃走近全柱握着绣帕的手微微发抖, 不知道是怒气还是悔意, “全柱，当初是本宫将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全柱微怔, 眼中的挣扎也一瞬而过, “娘娘大恩, 全柱来世当涌泉相报。”
前朝官员之子国家覆灭, 身死之际又受仇敌所救，心中一丁点感恩和挣扎都在莫大的仇恨中压榨的无从喘息。
“你……”
“淑贵妃。”这时皇后盛装走来，“乾清殿不是紫阳宫，若皇上龙体有损你担待不起，苏家也担待不起。”
突然乾清殿内传来永康帝剧烈的咳嗽声，皇后嘴角微微勾起说：“皇上醒了，淑贵妃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本宫要去给皇上看诊了。”
“全公公送送淑贵妃娘娘。”
全柱打了个请的手势，淑贵妃宽袖一甩，“本宫自己会走，不敢劳驾全公公。”
直到淑贵妃走远，全柱转身拱手恭敬道：“属下失职，没看好尚阳公主。”
“无妨，他有心放人，你拦不住的。”皇后之前一丝丝微笑敛起来，只剩下冷漠，“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乾清殿推开合上，殿内只点了两盏烛灯，一息间，龙涎香疯狂往外涌。里面明黄的幡布静止不动，龙床上永康帝咳嗽未歇。
皇后拨开幡布朝龙床走去。
此时床榻上的人，老态龙钟没有了往日的帝王威严，就连之前微微发福的身子也去而不返，干瘪无力，蓄发近乎全白，如果不是咳嗽，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活着，他还有呼吸。
永康帝看着皇后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可他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在皇后那里已经转化成无比嘲讽的冷笑。
“成毅啊成毅！你后悔了的吗？”皇后优雅的坐在永康帝身边，倾身用帕子隔绝指腹在永康帝脸上无比温柔的摩擦。
永康帝侧脸用力躲闪，皇后的手僵在原地，不过皇后丝毫不在意，慢慢的把手收回来，“我有些后悔，若当初知你是傅坤老贼之子，我断然不会救你。不过没关系，这样你就可以亲眼目睹大华是怎么葬送在你手上的。”
“卑鄙。”永康帝从牙缝里无声地挤出两个字。
“你说什么？我卑鄙吗？”皇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疯狂地笑起来，不过片刻她骤然脸色恢复冷漠，认真地看着永康帝说：“我记得皇上前不久还说过我委屈呢？金口玉言怎可说变就变？”
“我还记得你说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保下皇儿，以我的医术谁有能力加害到我头上来呢？”皇后说着低头解开自己身上的凤袍，手上一丝不苟，骤而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又说：“忘了与你说，文悦她不姓傅，难为你宠她这么多年。”
永康帝的手狠狠地抓紧被子，听到后面竟然还颤抖起来，坐在一旁的皇后也感受到了，没想到永康帝中了她的毒还能有这么大的波动。
想必是恨极了吧！
皇后彻底褪去凤袍，露出里面束腰拽地镂花裙装，这副装扮与大华盛行的服饰风格迥乎不同。
她笑着站起来在床榻边上转了个圈，随即又单手撑着床榻俯身下去，嘴边未合拢过，“成毅那还不算什么，子庚呀！你引以为傲的孩子，他身上也没有流你们傅家的血，哈哈哈哈哈~”
皇后又一次直起腰身，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永康帝，眼中的厌恶之色渐浓，不过却笑得越发开心。
她欣赏着永康帝逐渐涨红的脸，欣赏着永康帝愤恨的眼神，欣赏着永康帝满腔怒火无法发泄的憋屈。
这么多年，无数个寂静深夜，她就是这么过来的。看着大楚子民被欺凌霸辱，看着大楚战士血染成河，看着皇姐被仓皇追杀，一幕幕像剧毒的藤蔓紧紧勒着她。
“傅成毅，长歌惊鸿舞流传到民间，所创者不详，若是你细心一点便会发现长歌惊鸿舞是契合我大楚服饰风格所创，所创者是我皇姐，这也是很多女子舞不成万里长歌的重要原因。”
说罢，皇后双手慢慢举过透顶，腰身下长长的衣裙旋转飘起来。
而永康帝紧紧地闭上双眼，此时再美的舞姿也改变不了他受制于人的现实。
舞毕，皇后身上薄汗冒出，加之龙涎香的充斥，神情出现一丝恍惚，她回到永康帝的床榻边上笑得无比猖狂。
“你还在等卫钦来救你吗？”
永康帝猛然睁开浑浊的双眼。
“哈哈哈哈哈~别想了，他估计自身难保了。”皇后见此仰头笑完又低下头来，“皇上，普天之下你还能指望谁呢？苏家？汝阳郡王？坤宁宫的太后？还是慎王？”
“你看我年纪大了，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慎王不愿跪着进城，现在他的腿已经没了。”
“没了。”
皇后竖起三根手指，“三天，北戎将在三天后踏进你大华复地，半月之内踏平大华每一寸土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